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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敢大着胆子往杜姑娘那头送消息，可见……”

“可见杜依云给的赏钱足够多，否则也不可能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春桃见她心里清楚，一颗心落到了原处。

这个杜依云瞧着乖巧可爱，实际上心眼子比那马蜂窝的窟窿还多。

小小年纪在内宅浸染得八面玲珑，大奶奶都常常吃她的哑巴亏。

只是那薛姑娘……

“大奶奶，她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的是大爷的……”

朱氏看了春桃一眼，吓得她赶紧把话收往。

“是和不是，都不是我们该议论的，这是其一；其二……”

朱氏微微仰起头，看着远处的天际。

“有人对你笑，有人对你冷，一时半会看不出好歹，处久了总会露底。她是什么人，不需要刻意打听，咱们且睁大眼睛往下看！”

……

四九城的繁华，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酒楼，茶肆，绸缎铺，首饰坊……薛如梦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用。

难怪天下的官儿都削尖了脑袋，想往这里面挤。

“姑娘累不累，要不要坐下来喝碗清茶？”

“不用。”

“那边是京城最有名的锦衣铺，姑娘进去看看吧。”

“不看！”

“宝玉轩总得瞧瞧吧！”

“不瞧。”

汤圆姑娘没招了。

京城高门女子最感兴趣的东西统统不看，统统不瞧，薛姑娘喜欢什么？

“我想看看那个！”

汤圆顺着薛如梦的手看过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竟是家寿衣店。

薛如梦走进寿衣店，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对着两具棺材看了半天后，还和店家聊上了。

“掌柜，这什么材质的？”

“姑娘好眼力，这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人躺进去，三年不腐，五年不烂。”

“我能摸摸？”

“姑娘只管摸，您瞧瞧这雕功，这图案，这材质……绝对上乘。”

“确是上乘，就不知道躺着舒服不舒服。”

薛如梦一抬眉：“掌柜，我能试试吗？”

掌柜：“……”

汤圆只觉得脑后凉风飕飕，手硬撑着门框，跨出门槛，然后一屁股跌坐门槛上。

恰这时。

五城兵马司北城指挥使傅止斐骑着马在街上巡逻，余光扫见汤圆坐在寿衣店门口，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这丫头是外头买来的，没爹没娘，好好的逛什么寿衣店？

他心中一动，翻身下马，把缰绳往朱青手里一扔，大步走过去。

汤圆察觉到面前站了人，一抬头，见是三爷，强撑着站起来。

“三爷？”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奴婢陪薛小姐出来逛逛。”

逛这种地方？

“你好歹也是府中的老人，怎么……”

傅止斐后半截话生生吞下去。

店铺内，薛如梦一只脚踩在矮凳上，一只脚踏在棺材里，正要躺下去。

晴！天！霹！雳！

傅止斐冲进去，一把拽住人，“薛如梦，你这是干什么？”

薛如梦一看是他，忍不住脸上露出点嫌弃。

先是“傅三奶奶”，再是傅三爷……今天出门果然没有看黄历。

嘿！

她还嫌弃？！

傅止斐咬牙切齿，“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棺材！”

“知道还往里面去，你是疯了吗？赶紧给我出来！”

傅止斐偏过头：“我说掌柜的，她疯你也跟着疯，这东西是随便让活人躺的吗？”

掌柜一看是个官爷，吓得忙把还没捂热的银子往薛如梦手里一塞。

“姑娘，求求你赶紧下来吧，这买卖我不做了。”

傅止斐眼一瞪：“什么买卖？”

掌柜一怔。

傅止斐喝道：“说！”

“官爷！”

掌柜哭丧着脸，连连摆手解释。

“您可别误会啊，这姑娘说想躺进去，感觉一下棺材舒服不舒服。”

傅止斐：“……”

第四十七章请客

还舒服不舒服？

傅止斐气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薛姑娘的爱好，很与众不同啊！”

“那是当然！”

薛如梦甩开胳膊上的大手，冷着脸走下来。

托这纨绔的福，她想试一试棺材舒适度的想法，再一次泡汤。

“汤圆，我们走！”

“薛姑娘！”

傅止斐想着季府的糟心事，赶紧追出去，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

“京城这么大，能碰着也是缘分，一起吃顿饭吧！”

“……”

薛如梦看着他。

傅止斐硬着头皮道：“有些事情不好明着说傅，一顿饭姑娘再不赏脸的话，我……”

薛如梦：“你是有事找我？”

傅止斐：“……”

她难道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回回他话没说完，她就猜出来了。

傅止斐索性坦诚道：“姑娘猜对了，有件事情确实想问一问。”

“找地儿吧！”

傅止斐：“……”

原本以为还得费一番口舌，结果她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傅三爷心说：还真不习惯！

……

傅三爷请客吃饭的根据地在春风楼。

伙计把菜上齐后，傅止斐一抬眼，朱青、丁一便识相离开。

汤圆却犹豫着没动。

按理她也该走，只是薛姑娘到底是个姑娘家，三爷又是个男子，傅家规矩男女七岁不同席……

“汤圆，你也下去！”

薛如梦知道有外人在，傅纨绔找她的事情，便没法子说出口。

“是！”

门掩上，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乍一看，男的俊，女的美，多好的一道风景线。

再细看……

男人眼里的光透着探究，女人眼里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傅止斐端起茶盅。

“这一杯，我以为茶代酒，感傅……”

“说正事！”

薛如梦最不喜欢傅家人的一点，就是说话喜欢弯弯绕。

比如眼前这个傅纨绔，明明心里急得要命，脸上还得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处处透着虚伪。

数次交锋，傅止斐总算是明白过来，眼前这个主儿的性子，就一句话：有事你说活，没事滚远点。

“是这样。”

他也不再绕弯。

“季家老太太的棺材盖确实裂开了，我与季家有几分渊源，想替他们打听一下，姑娘嘴里的高人是谁？要怎么才能找到？”

“他们信？”

“都到了这个份上，宁可信其有，也不能信其无。”

“哪个份上？”

“啊？”

“季家的倒霉，到了哪个份上？”

傅止斐对她并不隐瞒，“抄家灭族的大难。”

拖太久了，已经祸及儿孙。

薛如梦在心里感叹一声，“高人是谁我不能说，但中间人的名字我知道。”

傅止斐：“是谁？”

薛如梦：“一个叫李不言的人。”

“李不言？”

傅止斐习惯性的夸上一句：“M.L.Z.L.真是个好名字，一听就是个有学问的人。”

薛如梦垂下目光。

她替李不言感到心虚。

傅止斐：“要怎么找这个人呢？”

薛如梦：“我离开云南府后，就再也没见着这个人。”

傅止斐：“那他家住哪里？”

薛如梦想了想：“云南府，福贡县。”

傅止斐一听是云南府，当即站起来，一把拉开房门。

“去和季家人说一声，到云南府福贡县，找一个叫李不言的人。”

丁一：“是！”

傅止斐：“叫他们速度一定快，不要再耽误了。”

丁一：“爷放心。”

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困为挖坟一夜没睡的劳累一下子压下来，傅止斐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这菜都是京城相当有名的，云南府吃不着，你多尝尝。”

傅止斐没什么胃口，懒得筷子。

薛如梦自顾自沉默着吃着。

傅止斐习惯了她这副样子，一边喝着温茶，一边目光时不时飘到她身上，扫一眼。

几眼扫过，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问什么，她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似乎也太乖巧了些。

这人身上的刺呢？

“薛如梦。”

薛如梦抬头看他。

傅止斐原本想问一句“李不言事情，你没骗我吧”，话都到舌头上了，目光扫见她面前挑出的菜，顿时瞠目欲裂。

“你怎么不吃蘑菇？”

“不可以吗？”

“你为什么不吃？”

傅止斐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沉着脸质问。

薛如梦觉得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