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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顾莹就站在她自己的桌子旁边，手指上还沾着面霜，正准备往脸上涂。

　　林渺渺看到她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然后迅速地镇定下来。

　　顾莹很淡定地把面霜涂在脸上，还轻轻拍了几下方便皮肤吸收，这才扭头看着辅导员，“金老师，那麻烦你们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

　　她身上穿的还是睡觉的睡衣。

　　金老师和那个女警官交换了一个眼神，女警官不动声色地说：“那我们在楼下等你。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换衣服。”

　　金老师和女警官走了，周蕊蕊关上门，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她们脚步声远去了，急忙跑到顾莹身边，“莹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警察来找你？”

　　林渺渺和王佳慧也疑惑地看着顾莹。

　　顾莹慢吞吞站在原地换衣服。一句话都没有说。

　　林渺渺看到她脱下棉睡衣，露出里面的文胸。顾莹是个比较害羞保守的人，每次换衣服她都会躲到洗手间去，这是第一次，她毫不避讳地在室友们面前换衣服。

　　“莹莹，你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莹莹！怎么有这么多疤痕？这是怎么弄的？”

　　“莹莹，是有人欺负你了吗？夏天的时候没看到你身上有这么多疤痕啊！”

　　三个女生突然同时开口问顾莹。她们每个人的语气都那么震惊，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带着惊讶和恐惧。

　　因为她们都看到，顾莹露在文胸外的肩背，腰腹上，都有密密麻麻的伤痕，有的像是鞭打造成的长条伤痕，有的是圆的，像是被咬出来的。

　　顾莹若无其事地套上打底衫，又套上毛衣，再套上羽绒服。

　　一直到把所有衣服都穿好了，她才转头对室友们说：“我杀人了。警察过来，是抓我去坐牢的。”

　　“什么！莹莹你说什么！”

　　三个女孩都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杀人了。”顾莹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尖，微微一笑，“早晚会有这一天的，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莹莹你到底在说什么？”周蕊蕊急疯了，伸手猛地摇晃顾莹的手臂，“什么杀人了？你杀谁了？你不要胡说八道！你天天跟我们住在一起，你哪儿有机会杀人！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你能杀谁！”

　　林渺渺也很慌，“莹莹，你在警察面前千万别乱说呀，会被当成证词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先告诉我们！我们帮你理理思路，一会儿见了警察，你先稳住，他们问什么，你想好了再回答！千万别乱说呀！”

　　王佳慧也急道，“莹莹，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你是不是想急死我们！”

　　——

　　顾莹：我眷念这世界。我喜欢春天枝头初绽的绿叶，那么嫩，那么软，那么新鲜动人。可是，下个春天的绿叶，我再也见不到了。因为，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这一天，我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我明白，但我不后悔。我这么卑微渺小的人，死了也就死了，没有人会记得。我孤零零地来，也孤零零地走。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很快就没有人记得我了。顾莹这个名字，和世界上千千万万普通的名字一样，会消失在时间里，没有痕迹，没有声响。像水滴消失在大海里。

我凭什么帮你

　　顾莹走了，留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之后，她安安静静背上书包，把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

　　“蕊蕊，唯唯，佳慧，这是五百块钱。我全身上下所有的积蓄。我留给你们，等你们生日的时候，希望你们能用这笔钱买个小蛋糕。”顾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我一直很感恩，能遇到你们这几个室友。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遇到你们。”

　　“莹莹！”三个女孩子都扑过去抱住了顾莹。

　　刚才顾莹说她杀了人，她们都觉得太玄幻，觉得不可信，可是当顾莹把信封放到桌子上，当她流下眼泪说出上面那番话时，她们终于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这是诀别的口吻，这是今生再不相见的口吻。她们害怕极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王佳慧也哭了，“莹莹，你别吓我们！”

　　周蕊蕊也哭了起来，抱着顾莹不撒手。

　　反而是林渺渺比较冷静，她轻轻握着顾莹的手，“莹莹，不要怕，你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我们一起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解决了。”

　　顾莹流着泪摇头，“没有办法解决了，我杀了顾佳的丈夫。杀人偿命，我认。”

　　顾莹这句话如五雷轰顶，让三个女孩子都彻底惊呆了。

　　顾莹杀了她的表姐夫？她真的杀了人？

　　周蕊蕊和王佳慧都目瞪口呆，完全反应不过来。

　　林渺渺用力握紧顾莹的手，“不管有没有误会，你到了警察局先什么都不要说。我马上给江知奂打电话，让他帮忙找最好的律师，莹莹，不要怕，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跟你在一起。不要怕！”

　　她知道顾莹害怕，因为她的身体一直在抖，尽管她看上去无比淡然。

　　“唯唯，谢谢你！”顾莹的眼泪流个不停，“但是，没有什么误会，人就是我杀的。我用……”

　　顾莹的话还没说完，宿舍的门又被敲响了。

　　敲门声强势而文雅，一声一声，让人的心脏都跟着阵阵紧缩……

　　周蕊蕊咬咬牙，“莹莹，把眼泪擦了。我去开门。”

　　林渺渺无比欣赏地看了周蕊蕊一眼。不愧是她的蕊蕊，在这样的时刻，还记得提醒莹莹维持足够的体面和尊严。

　　顾莹胡乱用袖子擦了一把脸。林渺渺手疾眼快，扑过去打开自己面霜的盖子，用指尖挑了面霜迅速帮顾莹涂抹均匀。

　　不管顾莹是不是杀了人，她都是宿舍的姐妹，走出去一定要体面漂亮。

　　警察的到来肯定会惊动整层宿舍的女生，可以想象，当顾莹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会有无数双眼睛躲在门后面看，会有无数的手指对着她指指点点。

　　周蕊蕊打开门后，金老师和女警站在门边，沉默而威严地看着顾莹。

　　顾莹站着没动，林渺渺和王佳慧都站在她前面，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她。

　　看到小女生们的动作，女警有些意外，她严厉的表情缓和了一些，轻声道，“顾莹，走吧。十分钟已经过了。”

　　林渺渺和王佳慧还拦在顾莹身前，顾莹拨开她们，一步步朝宿舍门口走去。

　　就在顾莹的脚即将踏出宿舍的那一瞬间，林渺渺和周蕊蕊、王佳慧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齐声说道，“莹莹，我们送你。”

　　三个女生和顾莹一起，跟在警察和辅导员身边，在走廊两边宿舍女生的注目中，淡定而平静地朝前走。

　　走廊里鸦雀无声，并没有林渺渺想象中的窃窃私语。

　　女生们只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