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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和眼底，他觉得好看的同时，还升出一点自豪来。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病怏怏，娇滴滴的小豆芽，竟长成这副模样。

顾执扉用眼神描摹着沈溟秋的轮廓，描着描着又心酸起来。

他的魂落在谢三爷的身上，除了身子不好，让他吃了点苦头以外，一切都顺风顺水。

她呢？

肩那样的单薄，脸那样的苍白，吃的那样的潦草，穿得那样的简单。

他忽然想到解晏行心魔时，她在雨中那没日没夜的狂奔，热茶就着冷馒头饱一顿，饥一顿。

想到她深夜等着出城时，席地一坐，胡同里刮的是呼呼的北风……

想着，想着，顾执扉眼泪忍不住要落下来，他把头埋进手臂里，任由剧痛从足底蔓延到心底。

他甚至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沈溟秋解完魔后，落在他怀里时，他抱着她都那样的小心翼翼。

那是因为心疼啊！

沈溟秋觉得马车里的气氛又不对了，她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悲伤。

为什么呢？

他不是要啥有啥吗？

还是说，小厨房的事情又扯上了太太吴氏？

沈溟秋不会安慰人，只咳嗽一声，淡淡道：“顾执扉，有些人是你的软肋，也可以成为你的盔甲。”

顾执扉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你娘不大聪明，所以你和你哥很出众，有你们两个在，哪怕你娘杀人放火，她的地位，大房的地位，也稳若泰山。”

顾执扉沉默良久，忽的轻轻笑了，“你说对了，那人的确是我的软肋，也的确是我的盔甲。”

那现在能不能收起你的悲伤，好好干正事了呢？

沈溟秋瞥开眼，在心里腹诽。

“下面说正事。”

顾执扉咳嗽一声，“一会你扮作我妹妹，李不言依旧是你的侍卫，我和明亭带你出来见见世面。”

沈溟秋其实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不是小裴爷的妹妹了？

但转念又一想，教坊司这地儿三爷熟啊，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好！”

“进了教坊司，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不要擅作主张。”

“好！”

“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顾执扉噙着薄笑，“三爷过个生辰，荷包鼓到要装不下，你踏踏实实花。”

沈溟秋淡淡：“恭喜三爷，找到这么一条发家致富的好途径。”

顾执扉先一怔，慢慢的，笑扬了起来，“也就一年一次。”

你还想一年几次？

沈溟秋：“三爷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没了。”

“我有！”

“你说。”

“这一趟，我们的目的是要打听到逝水在教坊司的过往。”

“是。”

“这个过往包括很多，她第一个客人是谁；最捧她的恩客是谁；她和谁要好；她和谁结仇……”

“我知道。”

“逝水的年纪在教坊司算大的，所以年轻的姑娘们没有太多问话的价值，反而是那些上了年纪的……”

“年纪大的交给我。”

沈溟秋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人连哄都不用她哄一句，就把这活给接了下来。

“你不用不好意思。”

顾执扉无所谓的笑笑：“顶着一张大姑娘、小媳妇都爱的脸，也就这点用处了。”

沈溟秋：“……”

……

马车在教坊司门口停下。

就因为顾执扉说了一句“伤筋动骨一百天”，沈溟秋被李不言抱下车。

她站在教坊司门口，看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心里突了一下。

如果说一道庵门，隔着红尘与佛门；那么这道朱门，隔着的只怕是人间和地狱。

跨进去，唐之未死了，逝水活下来。

“小裴爷来了。”

小裴爷也不知从哪里弄了把扇子，摇得挺骚气，话说得更骚气。

“一起淋雨，一起逃命，一起勾栏，小晏子，咱们之间的交情又升华了一大步。”

嗯，都快升到天上去了。

沈溟秋手一背，气定神闲，“小裴爷，那就请吧！”

小裴爷眼睛一亮，用胳膊轻轻一碰顾执扉的：哟，还挺像那么回事，你调教的？

顾执扉无声回他一个字：滚！

这时，朱青递上两个腰牌，侍卫过一眼，冲里头大喊了一声，“僧录司裴大人和五城兵马司谢大人到，妈妈出来迎客吧！”

话落，走出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

妇人和谢三爷一样，笑起来嘴边两个浅浅酒窝,让人很有好感。

“哟，是裴大人和谢大人啊，稀客稀客，快请进吧！”

夏妈妈一边领着人往里走，一边不动声色地瞄了沈溟秋一眼，“两位大人不常来啊，面生的很。”

顾执扉笑，“我是个粗人，不喜欢你们这儿文绉绉的调调，这不我兄弟最近心情不好，陪他过来玩玩。”

夏妈妈看了眼裴笑，“来这儿就对了，酒儿一喝，曲儿一听，小娘子一搂，天大的烦心事都没了。”

顾执扉故意叹口气，“那完蛋，今儿个本大人口袋里的银子拢不住。”

夏妈妈捂嘴轻笑，“大人可真会说笑。”

“那得看是什么人，像夏妈妈这样出众的，本大人不介意多说笑几句。”

夏妈妈香帕往顾执扉身上一甩。

“就冲这一句，妈妈今儿个晚上，就该陪大人不醉不归。”

第二百九十章逢场

顾执扉一脸正气。

“不行，万万不行，我这人一醉，就把持不住自己，容易干坏事。”

“大人啊。”

夏妈妈笑得前俯后仰，胸前颤颤巍巍：“咱们教坊司就是干坏事的地方。”

顾执扉笑：“妈妈快说说，要怎么个坏法？”

“哎啊……”

夏妈妈娇嗔的喊了声，踮起脚尖，在顾执扉耳边一通低语……

男人女人头挨着头，肩靠着肩，沈溟秋感觉自己的耳朵都瞬间烫起来。

心里不由感叹：这世上，还有谢三爷出手搞不定的女子吗？

说话间，众人到了二楼一间十分雅致的包房，房里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俊美的少年郎。

少年郎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身形单薄，见有客来，一个端茶，一个递热毛巾，忙开了。

夏妈妈笑道：“两位大人来得少，我就请芳令、芳菲两位小娘子作陪，如何？”

顾执扉乜斜着一双桃花眼，“我管她什么芳令，芳菲，妈妈不来，这酒本大人是不喝的。”

明明是假话，但夏妈妈听了心里还就是舒坦。

“谢大人是个痛快人，痛快人就得喝痛快酒，酒水上竹叶青怎么样？”

顾执扉一听是竹叶青，又笑了：“妈妈这是在替我省银子呢？”

夏妈妈这回的绣帕，直接甩顾执扉的脸上，“是啊，大人拢不住银子，妈妈就替大人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