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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暮不记得他是怎么把姜黎抱回去的。
他只记得二月很冷，黑夜很长。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从前年少犯浑时做过的恶，冤冤相报都引在了姜黎身上。
秦暮宁愿那些苦是他受的。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喜欢上姜黎究竟算不算好事。

拥有了爱人的本领，竟将他这种魔鬼度化成一个有羞耻心有灵魂的普通人。

这段时间，他总是会想起那时候他跟人打架斗殴，欺凌过的几个瘦弱少年。
和姜黎差不多的样子，没什么反抗力，不停求饶，但他还唾骂对方窝囊没用。
秦暮幻想着，倘若那就是姜黎呢？
是姜黎被殴打，是姜黎在求救。
如果是姜黎遭受那种事，气急败坏下，他能做出来提刀砍人的事情。
秦暮突然发现，他做错了很多事情。
可是现在，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弥补。
怀里的女孩不哭不闹，就像他昔日对姜黎的印象一样。
明明是那样弱小不堪，谁也打不过，偏偏又带着股韧劲，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将她击溃。
秦暮低头看了眼姜黎。
她眸色平静，像是已经消化了今天在巷子里经历的所有事情。
秦暮宁愿姜黎起来和他闹一闹，揍他一顿，骂他恶劣无耻。
起码他心里也好受一点。
总不该是现在这副安安静静半死不活的样子。
“恨我吗？”
姜黎眨了眨眼睛，模糊的思绪随着秦暮沙哑的声音清明了一些。
她轻声道，“秦暮，我不在意。”
再也不用感到愧疚了。
以前，姜黎总是良心不安，觉得自己对不起秦暮。她欺骗他，利用他，最后还要抛弃他。
可是现在……
不会了。
他们都做过坏事，他们两不相欠。
……
秦暮把姜黎放在床上后，起身将客房的灯打开。
少女裹着他的羽绒服，一双小腿光溜溜的在外面袒露着，即便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光景，秦暮也知道她几乎未着寸缕。
他蹲下来，本想摸摸女孩的脸，又在发现她脸上鼓起的巴掌印时，指尖颤抖的往上移，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
也是在这一刻，秦暮才发现，姜黎本来齐腰的长发大部分成焦糊状披在脑后，最短的部分只齐肩膀。
秦暮神色恍惚了下，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无数次操场上跑步时，少女高高的马尾随风而动，青春漂亮的不可思议。
有时候姜黎洗完头发，散开坐在他旁边，阳光洒在她身上，自有一份与世无争。
是不同时候的姜黎，是不同气质的姜黎，但都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姜黎。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对不起，小乖，对不起……”
秦暮最后将掌心放在姜黎脖子上，他控制不住的哽咽想哭，又努力忍着，觉得喉咙里很疼。
少女歪着头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
没想到，竟然还得姜黎来安慰他。
“我欠你的都会还给你，你等着我，慢慢给我时间，好不好？”
姜黎抬眸，在秦暮眼睛里看见了名为愧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