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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母绝望的按住心口，哽咽着喃喃：“这样啊。”

仲梓韫仰起头靠在沙发上，抬手按住眼眶。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电话却被挂断。

……

仲梓韫坐到深夜月上枝头时，才起身洗漱。

他缓慢的躺倒床上，睡在平时陈婉欣睡的那边。

熟悉的气味瞬间激起了脑子的回忆。

当时两人去买床的时候，陈婉欣拉着他，非要在床上躺一躺。

他皱着眉看她，陈婉欣笑着说：“不躺躺，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仲梓韫被她说的没办法，索性陪着她躺下。

两人躺在床上，陈婉欣握住他的手：“长期训练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所以床一定要选好。”

“嗯，看你喜欢。”3

仲梓韫说着，闭上眼仔细感受。

她们就这样在店里睡了过去，店员也没来催过，反而关上灯让他们休息。

陈婉欣一觉睡醒过来，当即就决定就是这个了。

她笑着结账，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布置好。

没一件仲梓韫都有参与，但他并没有做什么，每次都是静静的在边上看着。

到了决定的时候，只需要说：“好”或者“不好”。

可他的沉默寡言从没让陈婉欣的热情退却。

家里的所有事情都被她安排的井井有条。

仲梓韫想着，侧身埋进枕头里。

他的思绪四处飞散，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际泛白时，仲梓韫起身去接了陈母。

按照惯例，牺牲的消防员要举行送别仪式。

陈母要去消防队里，拿回陈婉欣的骨灰。

仲梓韫站在门口，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

此时，门从里面打开，

陈母身形佝偻的走出来，手上还提着一桶保温盒。

两人相顾无言。

仲梓韫往日那些安慰家属的话就卡在嘴边，咽不下也说不出。

他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扶着陈母上车。

一直到队里，他们都缄默不语。

进门，仲梓韫就看着队友们都穿着火焰蓝的正装队列在操场上，满脸的悲伤和肃穆。

这时，国歌响起，沈漾手捧盖着国旗的骨灰盒走向他们。

陈母泪如雨下，她原本佝偻的身体更加蜷缩，整个上半身都缩成一团。

人生的苦仿佛全部压在了这个老人身上，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接过相同的盒子。

十年前她失去了丈夫，十年后同样的原因，她失去了女儿。

仲梓韫红着眼接过盒子，小心翼翼的抱进怀里，不停用手抚摸。

“请大家记住英雄的名字——陈婉欣！”

陈母强撑着身体上的不适，将手里的保温桶提给沈漾：“这是欣欣最爱喝的汤，现在她回不来了，你们喝吧。”

沈漾颤抖着手保温桶，打开盖子，猛喝一口后传给队员。

队员们含着泪喝下汤，朝着陈母抬手敬礼。

“希望你们每次出任务，都能平安归来。”

陈母苦笑着说完这句话，猛的朝地面倒去——

第14章

仲梓韫看着陈母在自己眼前倒下。

他左臂死死抱住盒子，右臂艰难的去扶陈母。

沈漾伸手去帮忙，被仲梓韫厉声斥责：“滚开！”

他顿时愣在原地。

仲梓韫看都没看他一眼，马不停蹄的将人送去医院里急救。

沈漾呆愣片刻，随后静默的跟在其后面。

看着陈母被送进急救室，他才松了一口气，去拍仲梓韫的肩膀：“会没事的。”

“我叫你滚开！”仲梓韫沉声吼道。

沈漾看着他，垂下手道歉：“对不起。”

闻言，仲梓韫温柔的放下陈婉欣的骨灰盒，而后扭动手肘，转过身对着沈漾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仲梓韫一点力道都没收，下了狠手。

沈漾的脸上顿时红肿了起来，他的手紧握成拳。

“这是第二次了，沈漾，我他妈的当时就该让你停职！”

仲梓韫满腔怒气，看着他的眼里尽是恨意：“还手啊。”

沈漾紧握的手缓缓松开，他低下头，心里的懊悔都快要溢出来。

“还手啊！”仲梓韫揪住他的衣领，压低声音嘶吼。

沈漾握住衣领上的手，一动不动的凝视他：“当时如果你是她，你会进去吗？”6

仲梓韫眼里的恨意丝毫未减，但却也没继续动手。

“如果是我，我也会做出和陈医生一样的选择。”沈漾自顾自的说，“我也会选救我的妈妈，我要拼尽全力，救下所有我能救的人。”

“仲梓韫，换做是你，你也会和她一样的。”

沈漾说着，眼眶又开始泛红：“自从我们踏上这条路开始，就做好了随时会牺牲的准备，灾祸是无情的，没人能在它面前例外。”

仲梓韫慢慢松开手，他转身抱住陈婉欣的骨灰盒，蹲在身埋头痛哭。

那哭声隐忍又绝望，路过人纷纷侧目，为之动容。

两人就这样守在病房门口，一直到急救室的灯光灭掉。

医生疲惫的出来通知：“送来的很及时，病人已经抢救了过来，渡过危险期后转到普通病房静养就好了。”

仲梓韫阴沉的表情微松，他枉顾众人各异的眼光，抱着盒子去缴了费用。

接下来陈母住院的这几天里，仲梓韫一直守在医院里。

仲父仲母来探望了几次，看着他这样心疼不已。

仲母更是每天都做饭送到医院，把饭碗放在仲梓韫眼前劝说：“人死不能复生，婉欣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仲梓韫沉默的吃饭，一言不发。

他把自己封闭起来，对外界充耳不闻。

仿佛这样就能遗忘悲伤。

“等亲家好转，我们就给婉欣办葬礼吧。”仲母说着，不停的打量儿子的表情。

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抱紧了盒子。

仲母暗暗叹气，给蓝染打了电话。

蓝染来时，仲梓韫已经在医院睡好几天，他眼底乌青，脸上满是胡茬。

纵然蓝染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也从没看过他这幅样子。

她放轻声音，在仲梓韫身边坐下。

仲梓韫头也没抬，目光空洞。

她伸手去摸陈婉欣的骨灰盒，被仲梓韫一手挥开：“不准碰她！”

蓝染愣住，她深吸了口气，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臂陷入深思。

片刻后，蓝染伸手拍了拍仲梓韫，男人毫无反应。

接着她再次触碰骨灰盒，仲梓韫的反应比上次更加激烈。

他站起身，面色阴沉的看着蓝染：“你到底想做什么？”

蓝染的心一沉，她深吸气：“想告诉你，这只是一盒骨灰，你该让她下葬！”

仲梓韫的手紧握成拳，话里满是警告：“蓝染，这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他说完，就将人推出病房。

蓝染站在门外，思绪几经辗转之后，才给仲母打去电话：“阿姨，梓韫他……现在很可能患上了心理疾病。”

第15章

寂静无声的病房内。

仲梓韫躺在陈婉欣的骨灰盒边，喃喃自语。

“我真的很后悔，那天要是我没有走，是不是你就不会死？”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