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解忧小说免费阅读无弹窗《赵匡胤解忧》_赵匡胤解忧全文阅读
解忧淡漠地笑道:“我是有夫罗敷,况且心上尘埃已积得数尺有余,苍苍茫茫,如今是悲伤也不容易,想欢喜也更是艰难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翟清渠轻笑:“不过是一点尘埃,扫帚扫扫,也就抖落干净了。年纪不大,装什么历尽沧桑?”
解忧急忙否认,“我没装,我只是,”她停了停,心里发了点狠,快速说道,“只是有好几次,都想好好跟你说句谢谢,可每次都没说出来,回头一想,又觉得自己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呢,这也太失礼了。”
翟清渠板着脸,“我没在意过。”
解忧继续说,“可是我刚才突然又想明白了,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教我经营之道也好、让我不自轻自怜也好,或是华山救我性命,无论哪一桩哪一件都不是只说一句谢谢就够了的,我若真那么将一句道谢轻易说出口,便是将你我的情义轻视了。”
翟清渠轻轻嗯了一声,眉头微微蹙起,好奇地盯着解忧继续说下去。
解忧从地上爬起来,双膝跪在地上,两只手交替叠放在额前,郑重其事地说:“所以我想了又想,还是得给你磕个头,行个大礼吧。”
翟清渠原本细长的双目此刻几乎惊成了圆形,他一脸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淡薄的笑意僵在了唇边,被粘着胡子的硬胶水撑得生疼。
解忧额头在地上轻轻撞击了三次,是完美无缺的顿首礼。
礼毕,解忧爬起来,冲着翟清渠又是盈盈一笑。
翟清渠被伪装遮盖住的脸已经阴沉得不能再沉了,沙哑的声音像是被清冷月光笼住的河滩砂砾一般,粗糙且寒凉,“既然是行礼,我想起当时你的拜师礼也未做全,要不然今日一起给补了吧。”
解忧一怔,心想事已至此,也没什么退路,便把心一横,应了一声,当真又要跪下再拜。
翟清渠见她真跪倒,冷着脸忽地站起身来,避开了她跪倒行礼的方向。闷了片刻,沙哑的声音听上去更有些闷闷的回响,“我为什么要费力气进来看你给我磕头。”这句不是问句,更像是在讥讽的话,讥讽的对象也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沉默无言,解忧微微低垂的双眸蒙着一层薄光。
翟清渠叹了一声,转身便往外走,解忧也不拦他,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在昏沉的光线里腾起一阵怒气。
翟清渠走了两步,像是气不够,又折了回来,冷然道:“既然你有心想好好修习礼法,那便用心体会吧。这灯也是用不着的了。”
他站在高处挥了挥衣袖,本就荧荧如星火的光一下便被突如其来的袖风扑灭了。解忧面对这突然的变故,咂舌道:“你方才说好……”

话还未说完,翟清渠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口,大门哐当一声,周遭的一切便立刻重新回到黑暗。
解忧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自作自受,立在原地,又哀叹了几声。确认翟清渠是真走远了,唇边的笑意便当真变得苍茫起来。她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便找了一个角落将自己蜷进去。闭上双眼,双手用力攥着。如此过了一会儿,自己觉得乏了,便疲惫地坠入黑沉沉的梦里。
不知睡了多久,又听见有人开门走进来。解忧急忙睁开眼,迷迷蒙蒙中,还是那满脸髯须一身藏色衣裳的男子,只是感觉有些不对。解ʝʂɠ忧揉了揉眼睛,看着那人手举着一盏油灯走到自己跟前,忽地一笑,声音亦带着些许的沙哑,却并不是翟清渠,“杜娘子,我是老孔,您的饭食给您送过来了。”
原来已经换了回来,解忧点点头。
“狱中餐食简陋,我尽量让他们做了些干净的,您便凑合吃几口。”孔狱吏说道。
解忧起身福了一福,道:“多谢孔大哥。”
孔狱吏笑了笑,又从袖中摸出了一个布囊,交到解忧手上,悄然道,“这是翟公子让我带给您的,这静室四周密闭,闷气得很。油灯一烧,莫说别的,光是味道就呛人,久了就怕更难受。”
解忧隔着布囊摸了摸,又圆又硬。她急忙解开扎口,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便滚在手心里。解忧微微一怔,那明珠璀璨发光,莹莹白光如月色一般缓缓流溢出来,将她身旁的四方天地照得半明。这样的珠光自然与明火不同,是没有温度的,可揉在解忧手心里,却能感到一股灼人的温暖。
五十二 软言
春夜的朱雀宫寂静得有些过分,正殿中央放着的赤金镂花方鼎里焚着苏和香,幽幽散溢而出,不绝如缕。南面的大窗上蒙了新窗纸,将外面青白的月光透进来,倾在梳妆台上,被明亮的烛光一照,便散去了原有的光华。
符皇后散开了头发,垂着头微阖双眼坐在镜前,像是有满腹的心事需要细细思量。赵府的解忧娘子被关在大理寺里已经两天了,她不愿合作,符皇后自己也头疼得厉害,那其实也不是个能说关就关的人。这两日,赵匡义已经找到大理寺要讨个说法。他虽然官职低微,如今却跟魏王一同领着运河的差事。魏王也派人来说了几次,让能放人便趁早放了,万一远在陇西的赵匡胤再过问此事便要惊动官家了。
可符皇后还是不愿放人,解忧指出来景福宫密室的所在,眼下已经是案子唯一可以称得上疑点的地方了。她还想再坚持一下,利诱不行,就多熬几日。将她押在手里,总好多手上一点像样的筹码都没有,处处被动。
伺候的宫女不敢说话,拧紧了喉咙,用酥油和着桂花香膏,轻轻地涂抹在她黑丝绒般油亮的发尾,再用篦子打散,流水般的动作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安静得犹如一副古画。忽然,梳头的宫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声道:“娘娘,官家来了。”
符皇后睁开眼,未等转身,看见眼前镜子里柴荣的身影踏了进来,殿内宫女内侍们便齐刷刷跪倒了一片。
符皇后起身行了礼,她没有想到柴荣这个时候会到她这里来。
前日的争吵令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别扭,符皇后未及挽发,双足踏着一双软底缎面的寝鞋立在那里,如瀑的黑发几可垂地,脸上浓厚的妆容已被洗净,表情不悦的面庞上还明显带着几分稚气。柴荣伸手想来拉她的手,却被符皇后一个侧身,不给他留半点颜面地避开了。柴荣也未觉尴尬,将那只被避开的胳膊抬了抬,满殿宫人便如流水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柴荣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好,目色沉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