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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婢遵命。”

胡娇儿是死在美人榻上的，自那以后这便成了公主的牢笼。

死不掉，逃不开。

皇帝走后，偌大宫殿寂静万分，一根针掉下都能听的见声响，幽幽的叹息。

“公主，您何苦呢？”

昏迷中的女子听不见，身体遍体鳞伤，巧玉心疼的落泪。

巧玉端来一盆温水，轻拭她受伤的身体。

似乎弄疼她了，榻上的盛芷荷唤了声疼，醒了过来。

她没死啊？她还以为她被皇叔掐死了……

“公主！”

盛芷荷转头看去，是她的小丫鬟呢，她笑：“你哭什么？”

“公主，真相……您为何一意……瞒着皇上？”

“巧玉。”盛芷荷笑出声了，莫名悲伤：“他不会信的，而且，我也不会告诉他。”

“为什么？”巧玉摇头不解，“公主您每天遭受这样的折磨，可明明不……”

“嘘。”盛芷荷掩唇，眸微垂，温柔如水：“因为……我爱他呀，巧玉你可曾爱过一个人？”

“奴婢没爱过，奴婢也不想知道，奴婢只知道公主现在很苦，比吃了黄连还苦。”

在小丫鬟眼中，药便是极苦的。

盛芷荷轻笑，喉间有些痒，她忍下舌尖的血腥味。

“爱一个人，望他好，只愿他好，他好我会开心，他不好我便不会好，哪怕被他所恨，也无妨。”她看向窗外，零碎星光外大雪飘絮。

“可您……”

砰！

寝殿门被推开，寒风夹带着鹅毛雪落在殿内，主仆二人皆是一抖。

来人不善。

是宫内的老嬷嬷，齐姑姑。

她板着张脸，手中端着一碗汤药朝盛芷荷走来，微微福身。

“九公主，你也瞧见了今儿个天实在冷，这不皇上特命老奴给您端上一碗养生汤，保管您今儿个睡的舒坦。”

盛芷荷朝那冒着热气的玉碗看去，弯腰笑的开怀，眼中却尽是凄凉。

她医术了得，又怎会不知。

那是一碗绝育汤。

“搁那就好，本宫有些乏了，待会喝。”

齐姑姑皮笑肉不笑：“皇上可说了，老奴要看着公主喝下去才成，还等着回去复命呢！”

盛芷荷掩去眼底痛意，唇轻扬：“若本宫不呢？”

她看向右边端药正要上前的宫女，离自己不过半米的距离。

齐姑姑面不改色：“那老奴只能得罪公主了。”

“放肆！”盛芷荷嘴角勾起一抹笑，目光扫视宫殿的众人：“你们这是准备强行给我灌下去？”

见齐姑姑带来的所有宫女畏惧的止住了脚步，她端起了声旁的那碗汤，仰头喝了：“滚”

“更深露重，九公主您若乏了便早些休息，老奴这就退下了。”

浩浩荡荡的来，成群的离去。

宫殿内，盛芷荷原本跋扈高傲的神色不在，面上是痛苦不已：“巧玉，快！”

巧玉忙拿痰盂来接。

盛芷荷朝胸口用力击出一掌，胃里一阵翻涌，方才所喝的汤药一并吐了出来，眼角因剧痛而有些湿润。

巧玉正要将痰盂收走，手被猛地抓住。

盛芷荷再也止不住喉间的痒意，猛烈咳嗽，鲜血染红了巧玉素白的衣袖

第3章沈将军

盛芷荷低着头，身子猛地颤抖，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她给咳出来。

咳一声就带出道血迹，染上金黄色地砖。

她捂着唇，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深吸一口气摊手，一片猩红。

皇叔，荷儿活不久了……

小丫鬟巧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哭个不停：“公主！您这已经是第三次咳血了，咱们……告诉皇上吧，叫太医吧……呜呜巧玉害怕……”

“巧玉，你瞧你怕的都忘了，你家殿下本就是神医。”

“公主……”

“退下吧，我倦了。”盛芷荷摆摆手，精致容颜上皆是疲惫，那双瞳仁秋水的眼眸微有些迷茫。

乔玉担忧的看了眼她，退了下去。

冬日寒风吹进，供有地暖，盛芷荷躺在美人榻上，只觉全身发冷。

她望向窗沿那枝伸进的红梅，双眼空洞无神。

许久，眼中微有些神彩，盛芷荷瞧见了，一只小鸟儿怯生生的躲在梅花后，露出个尖嘴。

她虚弱的抬手抚上腹，唇轻抿。

美人一笑，当真是倾国倾城。

皇叔。

荷儿想，在死前。

留下我们的孩儿，来陪你，你可会怪荷儿？

夜渐渐深了，灯熄灭借着月光照进，美人榻上女子微憔悴却依旧不掩芳华。

盛芷荷将自己包裹在厚重的被褥里。

啪嗒——

不大不小的脚步落地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盛芷荷睁眼望去，黑漆漆一片，只隐约见得来人似带了把剑，闪出微微寒光。

看身形，是个男子。

她一惊，坐起忙要喊人，却被捂住了嘴巴，“小荷儿，是我。”

“沈哥哥？”盛芷荷听得耳畔熟悉温润的男声，微愣：“你怎得来了？”

“我这次回来，就是带你离开的！封后大殿上的事我都听说了，沈哥哥不信小荷儿会杀了胡娇儿，”

全然的信任，理所当然的口吻。

盛芷荷眼角微红，冰凉的手被风尘仆仆赶来身着盔甲的男人紧握。

感动之余她有些心惊，她望向门口，惴惴不安摇头：“不，是我杀的，你不该来这的，沈大将军你此次从边疆凯旋进宫第一件事该死去面见皇叔，不该来这，你快走吧。”

“今日就当你我未曾见过。”

“我不信。”

盛芷荷转头咽下喉咙涌上来的酸涩，开口赶人：“沈大将军，世人所言皆实，荷儿既做下这等事便甘愿在此赎罪，您这是想让荷儿难做？不值得。”

自小抚养她长大的皇叔不信她。

世人皆不信她，唯有沈意。

如此便够了……

“我带你离开南依……”

门外凌乱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明了，盛芷荷一惊。

砰——！

大殿门被重重推开，来人一席绣制精美图案的盘龙金黄衣袍，发束起带有玉冠，一张俊美的脸上染有寒霜，不知是雪中霜，或是其他。

尤甚那双狐狸眼，微微眯起，眼下的那颗泪痣在月光下显得无比妖治。

盛芷荷惊慌：“皇叔……”

风昊天一步步朝他们迈进，带着横扫千军的龙威。

“朕的好大将军，凯旋归来不来面圣，深夜潜入九公主殿中，还带剑？”

“沈意，你的胆子可真是大呢！”

“不是的，不是。”盛芷荷瞳孔睁大直摇头，心头愈发不安。

“闭嘴！”风昊天轻斥，目光停在那张剑眉星眼的男人身上，双臂交拢十足的守护姿态。

此时灯已燃着，殿内大亮，沈意持剑站在美人榻旁。

他身着铠甲，发只别根木簪挽起，眼眸皆孤傲，唯有盛芷荷一人！

沈家的二公子，好生嚣张！

“大将军沈意勾结九公主盛芷荷谋朝篡位，削其官衔，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盛芷荷下意识抓住身旁人的手，哀求：“皇叔，不要！”

沈意毫不在意，反手握住她轻抚道：“小荷儿，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弯腰附耳，吐出的声轻缓而又沉重。

“荷儿，再撑过一月，沈哥哥的人会带你离开这鬼地方，只有你安全自由，我才能放心。”

风昊天视线在二人交握的手停顿了几秒，眼闪过寒意：“来人，将朕的这位好大将军带走！”

侍卫上前将二人分开。

第4章心异

盛芷荷眸露哀伤，手死死掐出红痕：“沈哥哥，荷儿舍不得你，荷儿不想你走……”

她总觉，此行一别无再见可能。

沈意只投以两字：“保重。”

女子鼻头微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眼眶湿润一片。

人最后还是被带了下去。

空荡荡的殿内只放置着张美人榻，红木制成，色泽雅静，花纹生动华丽。

翠罗桃色烟沙帐，前头琉璃萤光青竹屏，只着里衣的佳人在内。

美人榻，美人坐在其中，端的是盛芷荷此般。

“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

若忽略她脸上的神情，风昊天自是极有心情赏。

眼见盛芷荷想从榻上跃下，他伸手将人揽在怀中，手轻轻抚上美人面颊，低垂的眼眸尽是狠辣之色，声轻笑上挑：“我的小荷儿，你可真是请朕看了出大戏呢，跟皇叔说说你与那沈意背着我在一起多久了，嗯？”

烈寒冬日，他手极冷，冻得她整个身子止不住的哆嗦，吐出来尾音倦柔，如情人低吟却让她灵魂一颤，恐惧荡入脉络。

女子面上修长的手指轻挪往下，玉颈处男子骤然收紧，捏的盛芷荷脸瞬间张红。

她攀上他的手，努力蠕唇：“皇叔，你知道的……沈将军咳咳……不会反你的。”

“哦？是么？”风昊天凑近她琼鼻，女子美眼中痛苦与惧怕是如此明显，他挑眉一字一句道：“他忠于我，更忠于南依国，确不会反朕。”

“我家小荷儿长大了呢！”他起身，抛下这么一句话。

轰隆……

盛芷荷一僵，不可置信的望向他：“你是故意的……”

风昊天居高临下，看她如看蝼蚁，冷笑：“沈意既是你心上人，朕岂会让你二人比翼双飞，当初你自己说过的话可都记得？”

“皇叔，荷儿见不得你与那娇儿恩爱！”

他模仿去年倔强懵懂的小荷儿。

年仅十三，正是情窦初开时，自小便宠爱自己长大的皇叔有了别的女子，盛芷荷自是不满，她闯进风昊天的寝宫。

小脸仰起质问他。

那是风昊天，第一次在小丫头脸上见到所谓的吃味。

新奇却也让他为之心异。

“怎得，见情人离去这就受不了了？”

心上人？

情人？

皇叔竟不知？她爱的是他吗？一直以来都没有旁人啊。

耳畔声继续回荡大殿内，从一开始的童言到后面的残忍嚣张，句句言言，都出自她口。

未等到她回神，风昊天眼带嘲讽瞥她转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