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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啦？”

米歌扬起一个无齿的甜蜜笑容，呵呵，她早醒了。

最终对于陈狗蛋的处理是由村支书监督罚他每日做工，并赔偿米季远家两块钱。

本来陈家不愿意出钱赔偿，但陈狗蛋实在害怕米季远将他送到派出所拘留。监狱啊，那是啥人待的地方，他死也不去！

陈家就一个独苗苗，怎么扭得过老儿子的各种泼皮打滚。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哆哆嗦嗦从好几层布包里抠出两块钱交给米季远。

经过陈狗蛋一事，村里那些有想法的，不得不就此打消某个隐晦念头。

“阿远，过两天陪我去光田村，我想看看我爹的腿怎么样了。”

几个月前，方老头在地里做事，拖着两腿淤泥上岸时不小心摔在田埂上。

刚巧那地方有块尖锐的石头和断了半截的竹子，竹子直愣愣插进小腿皮肤中，而老头子的膝盖实打实地与石头来了个亲密接触。

本来老头的腿脚就不太好，被这么一搞，更是雪上加霜。

米歌仰头，对上妈妈的下巴，阿巴阿巴胡乱叫着。

方棠不厌其烦同女儿互动，温柔道，“妈妈带你去外公外婆家好不好？咱们歌儿可爱又漂亮，谁见了不喜欢”。

妈妈的滤镜有十尺厚，米歌笑眯眯的不做评价。

“对了阿远，你得抓紧去办歌儿的户籍，找村支书开个证明盖章。”

女主人温和的安排着家中大小事，男人则老老实实坐在旁边听，时不时附和两句。

孩子呢，孩子吃饱喝足坐在父亲编制的儿童竹椅内玩手指。

想着家里地窖空无一物，米季远摸摸新长出的胡渣，悠然道，“晚上我要出去”。

方棠头也没抬，纤手挑起细长黑线继续缝制膝上的粗布衣裳。

夜黑风高，猎户勇猛且手脚敏捷的穿梭于深山树林间，一阵忙活后，肩背上的大篓筐装满了战利品。

寻了个阴天没太阳的日子，一家三口终于出门。米歌被爸爸单手抱着，白嫩小脸蛋暴露在微风中，高高昂起的脖颈犹如骄傲白天鹅。

一路撞上的村民无不惊讶，虽然早就听人说过，米家收养了个女婴儿，但他们从未见过呀，还以为是传谣的呢。

“方棠，阿远，这就是你们收养的那女儿？”

“是啊婶子，我闺女，米歌。”方棠大大方方承认，自豪介绍着。

问话的婶子不由怔愣，太奇怪了，就没见过特意收养女孩的人家，看样子，夫妻俩还非常喜欢这个女儿。

不省心的舅舅

方棠的娘家距离朝霞村大约要走十二三公里的路，娘家没房间给他们留宿，为早点返程，只好大清早就出发。

因为接连高温，路边的田野光秃秃，农作物蔫了吧唧的，看得人心里发堵。好在靠近山的地理位置，绿叶葱郁，随处可见顺风摇曳的野花。

白的，黄的，紫的，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米歌想，路边野花的生命力真顽强，不用人精心照顾，甚至不需要雨水灌溉，还能长得那么漂亮繁茂，好像她自己，顽强的整出了第二次生命。

沿黄土公路继续向前走，在分叉路口时下坡，穿过吊桥抄小路，总算走到了方棠娘家。

方家的屋子是时下最普通的土坯房，拢共有三间，最大的一间由方棠兄嫂居住，外加两个小孩。居中那间她父母的房间，靠右手的则被改成了厨房和吃饭的地方。

透过篱笆能看到她妈系着一块又长又大的黑布围裙在喂鸡，两只走地鸡是方家最有价值的财物之一。

方母对它们特别宝贝。

“妈，我回来了~”方棠的声音极具穿透力，耳朵不好的方母暂停喂鸡，迷茫地看向篱笆外。

等看清是谁后，诶呀，赶紧放下喂食的瓜瓢，小碎步跑到竹门前抽掉锁扣。

“今天怎么有空回家，咦，这娃是谁的？”

方棠将女儿调整方向，让外祖孙两个面对面，“我的，你外孙女。”

“啊！”去年女儿并没有怀孕，那孩子…，方母的表情怎么ʝʂɠ讲，难受中带点责备，却又不敢让女婿看出来，总之非常别扭。

方棠一看就明白母亲误会了，边抱孩子进院里，边解释，“我俩领养的小孩，还是阿远抱回家的呢”。

阿远抱回家的，方母看向女婿，后者肯定地点头，然后用温和的声音说，“甭管我和棠棠以后能不能生养，这孩子就是我俩亲生的，会当亲生孩子抚养长大”。

在三人说话的空档，方父扶着墙慢腾腾走出房间，因常年劳作而饱经风霜的面孔，看到好久没见的女儿后，眼角堆起深深地纹路，笑意顺着纹路爬过嘴唇，牵动面部肌肉。

“来了啊”

方棠翘起唇角，“爸，我回来了”。

方父方母对待这个突然冒出的外孙女，在短暂的无措后，很快就喜欢起来。

白嫩嫩的小宝宝，五官精致，特别是那双眼睛布灵布灵的，十足惹人喜爱。

“爸，妈，这是我上山逮的野鸡，听人说炖山鸡吃了对身体好，您给爸多煮几回，争取让爸早点恢复精气神。”

“你们留着自己吃嘛，现在又有孩子要养…，你爸他休息了两个月，都快好啦。”女儿女婿的孝心，让方母受之有愧。

回回都是他们拿东西过来，走的时候却两手空空走。

她想整点自家种的菜给女儿带回去吃，奈何那对不成才的儿子媳妇，抠死门。

人呐，就是不经念。

方家儿媳，葛大梅远远瞧见自家院子站了几个人，走近一瞧，嘿，果真是小姑子夫妻俩。

“小妹，妹夫，好长时间没见你们回来了，今儿有空呐？”

米歌好奇地在妈妈怀里转动脑袋，想看看这位阴阳怪气的舅妈长啥样。

微胖身材，齐脖短发，宽脸胖子厚嘴唇，站在她妈妈身边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再听她讲话，俗，俗不可耐。

得知米歌身份，葛大梅立刻装作苦口婆心劝道，“抱来的孩子如何比得上自己亲生的，我劝你们呐最好自己生一个。”

“上回我给你的草药还有没有在吃，那玩意可是我特意让我娘帮我寻摸来的，特别灵。”

她不提还好，一提草药，米季远就脸冒黑气。花重金买来的草药喝了几天后，方棠就开始恶心反胃，每日狂吐。

后来实在难受，他就带着妻子去城里看医生，医生拿着他们带去的草药轻嗅细闻，越闻脸色越难看，最后严厉批评他们胡闹，什么乱七八糟的草药都敢吃，再晚点上医院，就等着吃席吧！

“啥？都闹到去医院了？大梅，你到底给你妹妹寻的什么草药！”方母生气地质问，怒瞪混不吝的儿媳。

可葛大梅倒打一耙的功夫了得，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推干净，反说方棠心不诚，肯定没按她嘱咐吃药，这才出了问题。

方父方母差点被气个倒仰。

“算了，爸妈，这事过去了。对于孩子，我和阿远顺其自然。你们以后，包括大哥大嫂”，在大哥大嫂的称呼上，她加重语气。

强调，“米歌渐渐长大，我不希望有谁在她面前乱说话。”

过了一会儿，侄子侄女从外面疯玩回来，见到姑姑，四双眼睛直冒精光，围着她甜甜地叫人，企图骗到好吃的零食。

“你姑父给你们带了野鸡和几个野鸭蛋，等会让奶奶煮了吃。”

“哦耶！”

葛大梅不赞同，小姑子送的东西应该留着晚上吃。中午人多，一人分不了几口！

方棠无语地翻白眼。

直到准备回朝霞村，米歌都没见到母亲的大哥，名义上唯一的舅舅。

听外婆说，舅舅去镇上找活干了，每天早出晚归，见不着人影。

回去的路上，米季远脚步轻快，眺望着山峦上空的彩霞缓缓道，“你大哥转性子了？竟然肯沉下心去干活。”

“谁知道呢。”云朵匀速漂移，时而变幻一个形状，着实有趣。

方棠自小和大哥相处长大，她始终相信一句话，江山难改，本性难移。

十月金秋，原是收获的季节，可面临高温酷暑的强压，庄稼里的生物和农作物无力反抗天意，农民们收不到粮食，日子愈发难过。

好多人家开始到处借粮。

米歌长大了一些，胳膊腿比之刚来那会，长胖许多。她学会叫爸，妈了，单字单字往外蹦，每每听到女儿喊爸妈，方棠和米季远就幸福得要死。

三个月前的衣服穿在米歌身上，短了好大截。方棠拿着一块布料在女儿面前比比划划，自言自语的，估算要怎么裁剪。

米季远扛着锄头从田地里回，神色严肃地关紧大门。

“不太对劲”，进房后，他劈头盖脸说了这么一句。

半信半疑的娘家人

“哪里不对劲？”

米季远拉过矮凳坐下，喝口凉水说，“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