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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右“……是！”

似是在思量，男人眯起了凤眸，夹烟的右手搭在左手腕上，指腹习惯性的摩挲，往日里翠玉珠的冰凉触感早已不复存在，如今，指腹触及到的是温凉的肌肤。

他低眸，眉心微蹙。

良久。

生线温沉的缓声道，“天台寺近来可迎客？”

这个问题让成右措手不及，他急忙道，“先生稍等，我这就去问。”

“不必了。”季燕然将烟放在唇间，抽了一口，淡淡道，“下去吧。”

成右，“是。”

他正欲转身，忽而又停下，目光看向男人谪仙般俊美的脸庞，只见那双狭长的凤眸下，覆着一层明显的青色。

成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先生，您的身体好了，才能照顾好少夫人。”

“这些天，少夫人不吃东西，您也不吃，晚上您又守着少夫人不休息，关键是您的伤还没好，这样下去，您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厨房备了餐，我让人送上来，您多少吃一点。”

398章 一步一叩首

季燕然拒绝了成右提议，说他现在变得跟丁管家的一样，成右敬畏且小心的提出反驳，表示自己跟丁管家可不一样。

不过最后，他还是让人送餐到书房。

饭菜的香味充斥在满是墨香的书房中，其中还有着未散的烟味，三种味道混杂，季燕然莫名生出了几分恶心。

抽完最后一口烟，他捻灭烟蒂，准备出去吹风风，散掉身上的烟味，只是刚一起身，就见仙仙跑了进来。

小东西跳到书桌上，踩在白玉梅花绶带诗文镇纸上，豆大点的小眼睛精神十足，并着小手放在脸颊下做了个睡觉的姿势，然后手拿下来，向两侧张开。

它在说泱泱醒了。

这些天，泱泱睡着以后，仙仙都会寸步不离的守着，等泱泱醒了，仙仙再来给他传达消息。

见此。

季燕然打消了出去吹风的念头，端起未曾动过的餐盘，回到卧室。

彼时，云怡正靠在床头上，困倦的打着哈欠，见他进来，披着被子，手脚并用的爬到外侧。

“宝宝，厨房做了夜宵，你吃一点好不好？”季燕然将餐盘放在桌上，跟抱小孩儿似的将她抱在腿上。

云怡摇摇头，闷声道，“不想吃。”耸了耸鼻尖，她嗅着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惊奇不已，“阿卿，你抽烟了？”

“抽了一根。”季燕然温声回道，接着，怕烟味会影响到怀中的小娇娇，想将她放下。

然而，云怡却一把紧紧搂住他的脖颈，脸颊埋在他颈窝里，跟黏人的小奶猫似的蹭来蹭去的，“宝贝儿，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她以前是不怎么喜欢烟草味的，今天在小佛子身上闻到这种木质香混着烟草味的味道，冰冷清苦中带着秋雨后烟火的温暖，突然觉得好好闻，好好闻。

好闻到心情都好了不少！

季燕然托着她的腰，腾出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耳骨，低笑声迷人，“宝宝，别蹭了。”顿了顿，他叹了口气，“不然今晚，我得冲冷水澡。”

云怡动作一顿，抬起头，在他绯唇上亲了一下，笑的眉眼弯弯，“好嘛，不动了不动了。”

“老公~”云怡捧着他的脸，指腹描绘着他冷峻优越的下颌线，美眸含着心疼，嘴上却调侃道，“你说我怀个孕，你怎么跟我一样像是有孕反似的，廋了这么多啊。”

默了默，云怡绵软的嗓音轻了许多，“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泱泱....”季燕然刚一张口，就被云怡打断，“吃饭，我们一起吃饭。”

云怡转身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虫草鸡汤，自己喝一口，喂他一口，没一会儿，一碗汤就见了底。

餐盘上还有好些东西，云怡忍着不适，跟他一起吃完所有的东西，最后还让人送了两杯热牛奶进来。

而后。

回到床上，云怡窝在他怀里，突发奇想的问，“阿卿，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这要看泱泱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季燕然阖着眸子，掌心放在她肚子上轻轻按揉。

云怡努努嘴，“那你有没有给宝宝想名字？”

“还.....没有。”怕小殿下有情绪，他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温声解释，“名字的事不急，等泱泱身体好了，我们一起讨论。”

哪里是不急，其实如果不是殿下提起这件事，他根本不会想到。

云怡不疑有他，闻声眉开眼笑的说了声，“好。”

——

翌日，灰蒙蒙的天，浓雾弥漫。

云怡现在要睡到中午以后才会醒，但在早上，季燕然会将她喊醒，I喂她吃点早餐，然后再去忙自己的事，中午再回来，然后再离开，如此反复。

今天也不例外。

不过在中午把小殿下哄睡以后，他没有去忙工作，而是去了锦城传说很灵验的天台寺。

天台寺在锦城最南边的天台山，许是因为天气不好，大雾未散，从山脚停放的车辆来看，今天来寺庙的香火客似乎寥寥无几。

成右下车以后，感受到落在脸颊上的冰凉，才发现外面下起了濛濛细雨，打开后车门，迎着季燕然下来，他试探性的问，“先生，您来这里是.....？”

季燕然摘下手套，交予他，淡淡道，“祈福。”

祈福？

来给少夫人祈福？

成右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先生可是从来不信这些，怎么突然就.....就来了这天台寺！

山脚下两旁杉木翠绿的树叶上还残留着稍许未融化的雪，向上通往寺庙的石阶在白雾中只能看的到数米远的距离，攸而，那浓雾中走出一位挑着扁担的灰衣僧人。

成右随着季燕然的目光看向僧人，小声嘀咕道，“这里真的那么灵吗？”

“施主。”增人停下脚步，放在扁担，朝二人揖礼，嗓音温蔼，“灵验与否，在与施主自己，因为心诚自然灵。”

说完，僧人重新挑起扁担，缓步离去。

成右皱了皱眉，对于僧人的话，他礼貌的回之一笑。

心诚自然灵？

这句话对他们这些满手鲜血，债孽深重的人来说也适用吗？

这时。

季燕然突然脱下大衣，交予他，而后迈步向前，走至最后一阶台阶下。

“先生....”成右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生出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可是，在这个荒唐的念头生出的那一秒，他睁大了眼，因为他确确实实的看到了。

他一生敬畏的先生，权贵们夤缘攀附的温家主，竟然就这般弯下了尊贵的膝盖，跪在了长着一层薄薄青苔的石阶上。

石阶上的尘土沾染在先生一尘不染的黑色西裤上，刺目，与清贵的他格格不入。

而先生却毫不在意，跪着他往日里嗤之以鼻的神佛，以最虔诚的叩首之态，参拜，祈祷。

成右震惊到说不出话，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反应过来，他连忙上去，跪在男人后侧，“先生，我可以为太太祈福，我诚心诚意，绝不含半点虚假。”

“不必了，起来吧，”季燕然站起身，向上一阶，再次弯下膝盖。

一步一叩首。

成右不敢违令，只能回车内拿出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