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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位置上那些早上消失的困意才席卷而来，何运辰摆好课本后准备补觉。

　　迷迷糊糊的仿佛又听到那个女人撕心裂肺的朝他喊：“你毁了我！”

　　早读铃响了有一会儿了，9班的只到了前三排的学生，发出嗡嗡的背书声。

　　王锵换到何运辰前桌，想把他叫醒。

　　“何运辰？”王锵低声叫他。

　　“嗯。”何运辰闷着声音回答他，“上课了？”

　　“早读铃打了。”王锵说。

　　“嗯，我缓一会儿。”何运辰回答。

　　王锵翻了他桌上最上面的一本书，作为差生来说何运辰记的笔记已经相当有逻辑了。

　　“马上分科考了，你想好选什么了吗？”王锵问他。

　　分科这事儿何运辰还真没怎么想，反正文理科对他来说起跑线都是一样的。

　　不过王锵一提他倒是有点迷茫，早读的时候瞪着课本想这事儿，一个字都没进脑子。

　　第一节课是陈温何的，结束的时候说了这个消息，大致是一个月之后分科考试，大家做好准备，想要学艺术的记得提前交报名表云云。

　　乔波隔着过道叫他：“哎，你准备报什么？”

　　何运辰叼着笔杆没说话，乔波贴过来继续说：“我打算去学那个播音主持了，听说报这个可以去外面上课，就是贵点。”

　　对了，自己还有学费的事情要考虑，艺术班显然是不可能了，先不说他没那个金刚钻，光是费用就够他头疼的了。

　　何运辰翻出上个周的考试卷，粗粗算了下文理各科的分数，感觉不学艺术这个分数也上不了什么好学校。

　　王锵领了报名表回来挨个儿发了，何运辰把它塞到书包的夹层里，开始算自己的那点存款。

　　陈温何改到这次周周清试卷的时候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何运辰现在的分数虽然不是什么上游，但比刚开学的时候提高不少，已经脱离下游水平了。

　　看来这孩子还不是无药可救。

　　陈温何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点了个赞，陈老师还是很会看人的嘛！

　　班里的分科报名表都陆陆续续交上来了，陈温何翻了翻没找到何运辰的。

　　看到报名表最后一栏“家长意见”那里，陈温何忍不住心里酸了一下，何运辰哪有家长可以提供意见啊。

　　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陈温何看见9班教室的灯还亮着，门口的楼道处有个黑影。

　　“同学？”陈温何上前叫了一声。

　　何运辰回头跟她打招呼：“陈老师刚下班啊。”

　　陈温何“嗯”了一声，何运辰依旧趴在栏杆处没动，搞得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你一个人在这干嘛？”陈温何问。

　　“想事儿。”何运辰说。

　　“怎么了？”陈温何接着问，“是生活上有困难吗？”

　　“没。”何运辰笑笑。

　　“我看了你这次的成绩，有进步。”陈温何老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运辰偏头对她笑笑：“啊。”

　　陈温何见他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便准备走人。

　　“今天王锵说他梦想是b大，乔波个傻逼就梦想在大学谈恋爱。”何运辰语速慢了下来，“我突然发现自己没有这种东西，可能是潜意识里觉得像我这种混蛋谈不上梦想吧。”

　　陈温何静静听着，何运辰接着说：“我从小到大唯一想过的就是离开这儿。”

　　“如果你按照现在的速度来提高成绩，考一个大学没问题的。”陈温何安慰道。

　　接着她想到了分科表，问他：“分科表你还没交。”

　　“嗯，没想好呢。”何运辰回。

　　“没有你感兴趣的科目吗？”陈温何问。

　　“没有。”何运辰抬头想了想，“陈老师有什么建议吗？”

　　“文科考验记忆力和耐性，理科考验逻辑，你可以考虑自己适合什么。”陈温何本来想说就你那脾气还是不要选文科了，但秉承着教书育人的态度她还是咽了回去。

　　“我小时候，我妈跟我爸…算了不说这事，反正他俩吧对我影响挺大的。”何运辰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的，“我小时候啊，啧…想过当个什么，公职人员，最好是警察，这样我就能解决家里的一大半问题，比如说他们俩打架的时候有警察肯上门看看到底什么情况，而不是随便调解一下走人。”何运辰顿了一下，“但是后来阿启哥…就我们小区对面那个小卖部老板，您还记得吧？他说像我这个情况不能考公，哈哈。”

　　说完后他自己先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

　　陈温何跟着一起笑了一下，说：“你可以考法，当律师。”

　　何运辰愣了一下：“律师？”

　　“嗯，律师。”陈温何说，“法律相对而言比较公平，不考虑出身。”

　　“得了吧，您之前还跟我说分数最公平。”何运辰笑笑。

　　“一样的，分数是基本，法律是武器。”陈温何不由得暖心班主任上线。

　　何运辰想到那天晚上：“对，刚好可以改掉我用拳头解决问题的毛病。”

　　陈温何面上一热，她知道何运辰是在打趣，其实那晚她自己也很生气，周围那么多人，只有何运辰出面维护自己，不得不说她还是有点感激的。

　　这个社会真的很奇怪，刘衡家庭体面，但人品烂得一塌糊涂。

　　她抬头看向少年的侧脸，这个何运辰看上去破烂不堪，内里却直白。

　　像只泥潭里的迷途小鹿。

第11章 规则

　　当律师这事儿，何运辰光是想就觉得遥不可及。

　　他在窗边抽着烟看分科表，下面堵在楼道口闲聊的大妈搓了搓胳膊上的烟灰，立马弹跳到一旁，嘴里指桑骂槐，无非还是骂他的那些话。

　　“您就别抱怨了，我要是有爹这会儿您那胳膊上就是一口痰。”何运辰说。

　　大妈们继续阴阳怪气，顺便对着不知道谁家的小屁孩说：“有爹妈管的孩子长得就是精神，以后肯定是个好苗子！”

　　何运辰看了一眼那小孩，开裆裤上尿渍、饭渍混着，鼻涕流一下又全部吸回去。

　　啧…啧啧……

　　“没爹妈管的小孩要去上大学了。”何运辰弹了一下分科表，嘟囔了一句。

　　何运辰选文科是王锵没想到的，他有时候会帮忙看他的作业，其实何运辰的理科进步更大一点。

　　“你怎么选文科啊。”王锵问他。

　　何运辰叼着笔杆，靠着墙闭目养神：“有问题？”

　　“我觉得你理科好。”王锵说。

　　乔波笑出了声：“数学65分你说他理科好？”

　　自从上次…呃…何运辰英雄救帅之后，乔波跟他俩倒是亲的像兄弟。

　　何运辰眼没睁：“你数学24。”

　　“所以我直接选的艺术。”乔波伸着懒腰，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渣渣的身份。

　　“艺术班也是要求文化课成绩的。”王锵说。

　　“靠…我又不是一直数学24分了就！”乔波不服气的喊。

　　何运辰被吵得也没法养神了，烦躁的把课本垫在胳膊下：“你俩有事没事。”

　　“得得得，我走。”乔波识趣的出了教室。

　　“班长帮我交一下，我得睡会儿。”何运辰说。

　　“我也报的文科，那我们可以一起留在9班了。”王锵走之前快速的说了一句。

　　何运辰觉得自己前几次帮他也就顺手的事儿，结果王锵天天在他跟前跑腿似的献殷勤，现在又来个乔波。

　　何运辰觉得自己像是收了两个妃子，真不知道古代那些皇帝是怎么受得了后宫里的女人围在身边叽叽喳喳，搞这搞那的。

　　上课后，何运辰想起了什么，踢了踢乔波的桌子：“哎，9班这次文科班？”

　　乔波正在用书挡着吃辣条，满嘴红油：“啊，对，1班理重点，2班文重点，3、4班尖子班，其余都是普通班。”

　　“艺术班呢？”

　　“校长打算用另外一栋教学楼当艺术楼，另开班。”乔波说。

　　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列着重点，乔波接着说：“王锵这次进尖子班悬了，听说那边都塞满了。”

　　“塞满了？”

　　“嗯，除了一些排名确实靠前的，其他都是家长塞进去的。”乔波皱着眉头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

　　“你这么生气干嘛，你那艺术班不也是你爸塞进去的吗。”何运辰说。

　　“我那能一样吗，我成绩就那样了，王锵可是好学生，多亏啊。”乔波气的声调都高了。

　　数学老师不满的看了看他们这里，甚至都没有往后排走一步。

　　乔波干脆把书放平，旁若无人的吃东西：“9班老师估计也会换。”乔波朝数学老师的方向抬了抬头，“除了咱老班，这些老教师都去尖子班。”

　　前面王锵做题的后背绷得很直，像是疯狂改写自己的人生。

　　没有半路杀出来的赌鬼爹和催债人，何运辰每天的时间都过得很快。

　　在打工和学校来回了那么几次，就到了分科考。

　　二中的分科考搞得很有仪式感，卷头用粗体印刷了一行字：把你的每一笔都当作未来去创造。

　　何运辰提笔刷刷写完就交了卷，反正会的都写了，不会写的也凑够字数了。

　　分科考用了周六整整一天，晚上他到剧本杀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