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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辰明沉默，耳尖红红。

“没有……”

“什么？”

邱辰明顿了顿，微微咬牙，软绵绵的两个字从牙缝中挤出：“负责。”

“哦。”梁晴雪眼底染上笑，“那走吧。”

邱辰明：“……”

男人的掌心温热干燥，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其中。邱辰明其实是个爬山废，可如今，这曲折的山路似乎也没那么艰难了。

苍郁松竹入目，悦耳的鸟鸣声轻荡在竹林间。

二十分钟后，邱辰明气喘吁吁地停在寺庙前，梁晴雪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唇角勾着顽劣，“体力太差。”

邱辰明没理他的话，平复着呼吸，转头去看寺庙前的一方大石。

垂立的大石上镌刻着华严经里的偈子：

若人欲了知

三世一切佛

应观法界性

一切唯心造

大石背后，寺庙朱红的院墙已经有些斑驳，草木掩映间青苔蔓上砖壁，邱辰明抬头，看到了悬在寺门上方的木匾，黑底鎏金的三个大字：声空寺。

两侧还书了楹联——

松声竹声钟謦声，声声自在

山色水色烟霞色，色色皆空

“这就是声空寺名字的来源？”邱辰明问。

梁晴雪仰起头，“不好说，或许是有了声空寺，才有了这楹联。”

“也是。”

邱辰明迈过寺院的门槛，有小沙弥走上前，向她行了个佛礼，“施主。”

邱辰明冲小沙弥点头，“我想求个平安符。”

她知道梁晴雪带她来这里的用意，一定是猜到了她记挂林桥。

“好，施主请随我来。”

后方的大殿供奉了三世佛，年长的僧人静坐在一旁，正在参禅。

邱辰明冲僧人虚虚一礼，从他手中接过长香。

她跪在佛祖面前，闭着眼，虔诚祈求，希望林桥可以平平安安。

老僧人瞥了眼站在邱辰明身边的梁晴雪，“施主可有所求？”

梁晴雪笑笑，看向跪在佛前的邱辰明。

“无所求，想求的，已经求到了。”

老僧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邱辰明求完平安符已经临近中午，葱茏遮了明晃晃的太阳，只树影枝桠间依稀落下斑驳的光点。

走到寺庙门口，梁晴雪再次将手递到邱辰明面前。

邱辰明看着他，唇角弯起。她没伸手，而是指间捏着一点明黄，被叠成了三角形。

“这个给你。”

明黄落入掌心。

“这是什么？”梁晴雪问。

“平安符呀，送给你的，保佑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邱辰明笑盈盈开口，声线清甜，乌黑的眸子晶亮。

梁晴雪笑了笑，收紧掌心，眼底有温软掠过。

但也仅仅是一瞬，他薄薄的唇角勾起，“我还以为你求的是姻缘，求长相厮守。”

“咚——”

晨钟在山林间撞开，浑厚的钟声掠过层层松林，回荡在悬谷间。

邱辰明没听清梁晴雪的话，“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一定长命百岁。”

邱辰明歪头看他，笑眼弯弯。

从声空寺回来，邱辰明又回了一趟晏家，她还求了一个平安符，是给晏老太太的。

老人家对神佛之事本就敬重，见邱辰明乖巧懂事，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趁邱辰明上楼换衣服，晏老太太对梁晴雪使了个眼神，“昨晚上奶奶可都瞧见了，这回眼见为实，你不能再说奶奶瞎想了吧。”

梁晴雪懒洋洋的靠在沙发里，手掌间似还有柔软触感，比烟草还让人上瘾。

“奶奶和你说话呢。”

梁晴雪微微牵起唇角，却没回答晏老太太的话。

“我上楼换衣服。”

说完，便起身往楼上走去。

“这孩子……”

梁晴雪走到邱辰明的房间门口，便见宁崽正摇着尾巴蹲坐在门外。看见他，大狗狗汪了一声，摇着尾巴蹭到他身前。

梁晴雪摸了摸宁崽的头，想到宁崽对邱辰明莫名的亲近，不禁勾起唇，“你也很喜欢她，对不对？”

“汪——”

“宁崽。”邱辰明拉开门，看到门口的梁晴雪。

两人虽然已经确定了关系，但这是在家里，邱辰明莫名就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她探出头看了眼，见走廊上没人，才压低声音开口：“你进来一下。”

梁晴雪唇角的弧度更甚，沾了痞坏，“大白天的，这不太好吧。”

邱辰明：“……”

“不进来算了。”邱辰明作势就要关门。

“进——”梁晴雪伸脚，抵住了要关上的门，侧身挤了进来。

这是他第二次进邱辰明的房间，心境不同，他慢慢打量起女孩子的卧室，然后，在邱辰明的书桌上，看到了依次排开的四个平安符。

“邱辰明。”

“嗯？”

梁晴雪抬了抬下巴，“你搞批发呢。”

原来，他不是唯二，只是七分之一。

“哦，我问过方丈大师，只要心诚，多求几个也是可以的。”

“那老和尚骗你钱的，你怎么也信？”

“不许胡说。”

邱辰明在这件事上格外较真，这些平安符都是她跪在佛祖面前一个一个求来的，她求得很认真。

梁晴雪抿了抿唇，又看了眼桌上的平安符，“都是给谁的？”

“外婆、妈妈、陆晶晶，还有——”邱辰明顿了下，指着最后一个平安符，“阿衍哥哥。”

梁晴雪：“……”

见梁晴雪不做声，邱辰明转头看他，“怎么了？”

“你和齐衍，你们——”

“我们从小就认识呀，阿衍哥哥人特别好，等以后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不用。”

“你说什么？”

梁晴雪的声音很低，邱辰明没听清。

“我说好的。”

“哦。”

暮春时节，京市的气温一天比一天高，邱辰明在收拾接下来换洗的衣服。梁晴雪倚在她的书桌边，看到桌角的月亮发圈。

捏起发圈，梁晴雪定睛看着上面的小月亮，指腹轻轻摩挲着。

邱辰明转头，看见他手里的发圈，才恍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她从包包里摸出那把Gemera的车钥匙，递到梁晴雪面前，“这个……我不能收，太贵重了。”

邱辰明上网查了才知道，这辆车的价格竟高达两千万。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绝对的天文数字。

梁晴雪低眼看着递来的钥匙，却没接。

邱辰明抓起梁晴雪的手，将钥匙放在他的掌心，“你要是为我考虑，就把这辆车收回去。”

“我不收回去，就是不为你考虑？”梁晴雪的声线倏地冷了一度。

邱辰明微顿。

她的话好像说得是有点欠妥。

“可是……”邱辰明犹豫了一下，“也许你觉得我矫情，可我希望我们在这段关系里是平等的，我不想变成……你的附庸。”

说到最后，邱辰明的声音越来越小，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话对梁晴雪来说有些苛责。

每个人的出生都无法选择，她因为这其中的差距而小心翼翼的时候，梁晴雪或许也在努力寻找一个平衡点。

果然，梁晴雪没有接话。

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

半晌，还是邱辰明先开了口，她小心翼翼去看梁晴雪的神情，试探着询问：“你……生气了？”

“是。”

“……”

“所以你准备怎么哄我？”

“嗯……？”

想了想，邱辰明伸手，去扯梁晴雪的袖子，“你……把脸靠过来一点。”

梁晴雪微怔了下，在邱辰明扯着他袖子轻晃的动作里，清了下喉咙，微微俯下身。

邱辰明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伸出来。她指间捏着一个口罩，抬手挂在了梁晴雪的耳朵上。

“干什么？”

邱辰明抬眼，晶亮的眸子盛着笑，“这就是我叫你进来要说的事情呀，我们暂时不要公开，好不好？”

让所有人知道她是梁晴雪的女朋友，邱辰明还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她还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

梁晴雪抿唇，深湛的眸子凝在邱辰明身上。

“得寸进尺？”

邱辰明弯着笑，唇边的小梨涡漾起，“好不好嘛？”

“撒娇没用。”

“有用。”

“……”

梁晴雪定定看着邱辰明。

不过才半天，他发现这小姑娘就不一样了，像是解开了某种神奇的封印，知道在他这里，撒娇比什么都管用。

“邱辰明，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叫什么吗？”

“什么？”

“恃宠而骄。”

邱辰明脸颊有一瞬的微红，“那……也是你的问题。”

她“骄”的前提，是他要先“宠”。

见邱辰明不说话，梁晴雪捏着她的手，又将车钥匙重新放回她的手心。

“想要我不公开也可以。东西你收着，这是我送你的二十岁生日礼物，不能退。至于前面缺失的十九年，以后我会一点点都补上。”

邱辰明忽然觉得，心尖像是忽然裹上了一层蜜糖，浓得化不开。

梁晴雪顿了下，捏了捏邱辰明的手，“物质的价格或许有差异，但我送你一辆车，或者一根发绳，在我这里，份量是一样的。同样，不管你送我什么，对我来说，也一定是最喜欢最在意的。懂我的意思吗？”

邱辰明看着梁晴雪认真的神情，好像有点懂了。

他的确在用他的方式寻找那个平衡点，希望自己的出身不会给她造成太多的压力。

同样地，她也应该更勇敢一点才对。

“嗯。”邱辰明点头，“我懂。”

梁晴雪微微牵唇，“还行，不笨。”

在晏家吃过晚饭，梁晴雪送邱辰明回学校。

邱辰明不肯坐着车子到寝室楼下，梁晴雪只好将车停在医学院的大楼前。

下了车，梁晴雪戴了顶黑色的棒球帽，压低的帽檐下是同色的口罩。

他看向身侧的女孩子，“邱辰明，我在京大四年半，第一次这么见不得人。”

知道他在开玩笑，邱辰明弯着眼睛笑，“很帅很酷啊，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