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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没有否认，像是悬在他头顶的剑终于刺下来。

陆景年轻抽了口气，抬手，将脸埋在掌心里。

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没有勇气去看程可柠，此时此刻更是退缩。

程可柠站起身：“如果你说的谈谈就是打听这件事，那我无可奉告，我回去了。”

“柠柠！”陆景年立刻放下手站起身，“别走！”

他像个落魄已久流浪在街头的人：“再陪我一会儿，行吗？”

程可柠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你是怎么了？”

陆景年颤了下，别开眼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没睡好。我刚刚又做了那些梦，梦见你……”

听见他提起那些梦，程可柠吐出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原本她是不相信陆景年也会做那些梦的，毕竟她从小就梦见，可他始终没提起。

见她没打算要走了，他松了口气，也重新坐了下来。

沉默半晌，陆景年喉结滚动：“柠柠，我知道你不信，可我从离婚的两三年前起开始做那些梦，梦里……我都会死在三十一岁。”

他的声音很轻，但程可柠还是听见了。

她浑身一僵，瞳孔放大，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以后都不会再骗你了。”陆景年顿了下，“我怕自己真的会死，不想耽搁你，所以找到苏雅，让她陪我演一场戏。”

“演一场……我移情别恋，背叛婚姻的戏，以此来让你和我离婚。”

程可柠猛地起身：“别说了。”

可陆景年像是没听见，继续说：“我只梦见自己死去的场景，不知道你在梦里也无一例外的死去，是在那场车祸之后我才梦见你死去的场景，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你也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我叫你别说了！”

程可柠的情绪突然激动，她的胸口控制不住地起伏着。

陆景年愣在原地，脸上才恢复的血色一秒褪尽。

一场漫长的死寂过后，他嗓音暗哑的开口。

“对不起……”

第五十九章

程可柠攥紧手指，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想提起过去，两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程可柠一遍遍告诉自己别回头看，因为不值得，因为那是一地狼藉。

可陆景年只要站在她面前，她就会被迫一次次地看向过去。

她想着，与其分分秒秒警告自己不要回忆，搞得这么累，永远僵持不下，不如就谈开了说，说完算完。

如果到现在连这些都不能正面相对，那这两年也算是白过了。

伤疤而已，愈合了就没事了，就算去抠两下也不至于鲜血淋漓。

可真的都摊开了来说，却发现，一切都不是当初她以为的那么回事。

陆景年的变心是假的，和她提出离婚其实是因为他担心假梦成真。

那和她决定离开他的理由不就一模一样？

这些年，程可柠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活在不确定之中，可时至今日他却告诉她，他也是一样。

不荒唐吗？两个人都因为几个莫名其妙的梦，在暗中盘算着该怎么离开，成全对方？

她宁愿他是真的爱上了别人！

也不愿意在彼此折磨了这么久之后，发现他是为了自己！

好久好久，程可柠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嗓子突然发疼，她抿唇咽下：“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从来都不是想听你道歉，我只是希望你能再也不出现在我的面前。”

陆景年低着头，一字一句：“我做不到。”

“我一想到你因为变得那么痛苦，你的抑郁症都是因为我，你的痛苦和不开心都是因为我，我就痛苦的想去死。”

“有时候我想，真的死了也好，就当是我的报应，只要你好好活着一切都无所谓。”

“可偏偏我没死……我觉得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无论如何我都想跟你解释清楚，还想……还想和你重新来过。”

程可柠骤然握紧手。

重新来过？

如果她在两年前知道这些事，说不定真的会心软。

可已经过去了两年啊！

这两年，她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想方设法放下陆景年。

程可柠深吸了口气：“因为你觉得你要死，所以就要和我离婚？陆景年，你要是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妻子，就该信任我。”

“不……”她倏尔自嘲一笑，“我有什么资格说你呢，我也没有信任你，没有把所有事告诉你，也在计划着离开你。”

“我们根本就是一样自私的人。”

陆景年手握成拳，死死压在沙发上，指关节泛白，说话都困难：“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程全感，没有机会让你跟我说出这些事，是我先伤害你的。”

“是我在梦见那些事情之后先冷淡你的，如果我没有这样做，柠柠，我们不会变成这样。”

程可柠忽然觉得太阳穴更疼了。

她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了。

“我困了，先回去了。”

肺里的空气像是被立刻抽空，陆景年整个人恍惚起来，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程可柠要走了。

可他找不到能挽留她的理由，苍白的唇动了动，只嘶哑地喊出一声：“柠柠……”

程可柠却只是俯视着她，用一种毫无波澜的语气说。

“以后还是做陌生人吧，陆景年。”

第六十章

在程可柠说出那句话之前，陆景年的表情就像是在沙漠里日夜跋涉精疲力尽。

他以为等来的会是一场甘霖，可最后得到的，却是一场海市蜃楼。

她的提议注定不会得到任何回答，陆景年狠狠咬紧牙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下头：“你和沈寻在一起了吗？”

程可柠拧起眉：“和你没关系。”

“我等你。”陆景年忽然抬头，看着她说。

程可柠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

陆景年顿了顿，抿了下唇：“我等你结束这段感情。”

房间里突然程静地只剩下空调运转，和两个人呼吸的声音。

程可柠盯住他漆黑的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你要等我和沈寻分手？”

“恩。”陆景年下意识绷紧了下颚线。

她更惊诧：“你要……当备胎？”

胸膛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了几下，陆景年深吸口气：“对。”

程可柠觉得荒谬。

她不敢相信，陆景年这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陆景年却强撑着站起身，又说了一遍：“柠柠，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程可柠看着他的动作，莫名往后退了一步：“可我不想。”

这有点超过陆景年的预想了，他本以为在把一切真相都说出来之后，她对自己的态度会有所缓和，至少不会再那样冷漠。

可无论是程可柠的眼神还是表情，都像刀枪不入的盾，和两年前她站在机场里看他的最后一眼一样，干脆果决，不留任何余地。

陆景年的心胀痛起来，同时感觉耳朵里正涌进来势汹汹的嘈杂声。

他垂下乌黑的睫毛，可也掩不住他眼底的悲伤和痛苦。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又是一阵会淹死人的沉默。

陆景年四肢僵硬，感觉动弹不得，最后他声音低哑地开口：“回去休息吧。”

程可柠见他脸色惨白，看起来疲惫万分，可还是没有关心一句。

“你也好好休息。”

她转过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关门时，看见陆景年仍站在原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这一夜，注定有人不能程眠。

翌日，程可柠没再见到陆景年。

而不仅是第二天，接下来的一程，他都没在剧组里出现。

在监视器后看着演员们拍戏的时候，程可柠有些心不在焉，几次拿错吴茜的咖啡。

吴茜按住她的手，有些担忧地问：“柠柠，你怎么了？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好。”

程可柠回过神，强扯出抹笑：“没睡好，没事。”

但吴茜却不信，觉得她这一程是在剧组累到了，说什么也要让她回家休息两天。

回到家，程可柠想着等沈寻和沈骆回来后和他们一起吃晚饭。

大概七点的时候，她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便走过去开门。

沈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