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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辰明哑然。

很熟悉的感觉, 像是从前许多次，他一句话, 就能将她逼得无所遁形。

定了定心神, 邱辰明笑了下, “多谢。”

“邱辰明。”

梁晴雪喊她的名字, 将打火机收进裤包。

“我没答应。”

“什么……？”

梁晴雪的视线灼灼, 几乎烫在了她的身上。

“我说，分手的事，我没答应。”

邱辰明整个人在一霎间僵住。

他们分手，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这句“没答应”未免显得有些荒唐。

看出邱辰明的心思，梁晴雪走上前，低眼，一点圈子不兜：“你自己想想，当时你和我提的时候，我是怎么和你说的。”

京大的那个雨夜，他说：我不答应。

邱辰明记得清清楚楚。

“我从来没答应过。”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

邱辰明吸气，连眼神都有些慌乱，“可是……”

“没有可是。”

“……”邱辰明想说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她不甘心被这样压制，声线提高了点，试图和梁晴雪讲道理：“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梁晴雪却倏然压低了嗓音：“那强词夺理……能把你骗回来吗？”

他茶黑的眸子里凝着薄薄的光，鲜少的认真和专注。

邱辰明被梁晴雪的注视锁住，整个人仿佛都溺在了他深湛的眼底，无垠的深海，情．潮翻涌。

心绪被牵动，无数种情绪一波又一波，却又在这安静的夜色里，一点点退潮。

二十岁的邱辰明勇敢了一次。

二十五岁的邱辰明却不敢了。

“抱歉。”

低软的两个字。

邱辰明垂下眼，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气，“不能。”

在梁晴雪沉凝的注视里，她坚决转身，乌亮的眸子平得像一湖水，即便有涟漪，也被她藏在了深暗的湖水之下。

夜色寂寥，有风吹过檐角，红色的灯笼晃了晃。

梁晴雪立在原地，灯笼的光映出他朦胧的一道影子。

邱辰明纤薄的身影消失在大门的尽头，他低眼笑了下，尽是阑珊。

是夜，酒吧。

桑鹊还是从前那个爱玩爱闹的夜间动物，所以当邱辰明约她出来喝一杯的时候，桑鹊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喝酒的地方选在一个清吧，环境安静简单，驻唱歌手怀里抱着吉他，一把沙哑的好嗓子。

“也许我记不住可是也忘不掉那时候

那种秘密的快乐

听阴天说什么……”

几年前的一首老歌。

邱辰明记起她当初离开晏家的那天，灰败如烬的傍晚，耳机里唱得就是这首歌。

最近她怎么总是遇上这样的事，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和梁晴雪的过往。

邱辰明心中烦躁，抿了一口果酒。

“嗳，柠宝，你别光喝酒啊，说说话。”

“说什么？”邱辰明托着腮，眼神空洞地看向驻唱，“说全世界都在提醒我，我从前有一段多么糟糕的感情经历？”

桑鹊一愣，想要说的话又咽下去。

半晌，她转头看向邱辰明，“柠柠，你真觉得和梁晴雪之前的那段……很糟糕吗？”

邱辰明像是被问住了，耳边萦绕着驻场沙哑的嗓音，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安静了许久，她才又摇摇头。

“不糟糕。”

轻轻软软的三个字，是邱辰明对这段感情最中肯的评价。

她从来都没有觉得，和梁晴雪的过去很糟糕。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和梁晴雪在一起，她整个人都很开心。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桩桩件件，潦草收场。

“其实我后来想了很多，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桑鹊不解，“哪样的人？”

邱辰明咬着唇，沉默了很久，才将那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应该知道晏槐的事情吧。”邱辰明顿了下，“事情发生后，我去找过梁晴雪，就是在红南馆的那一次，你还帮我打听了他在哪儿。”

桑鹊皱眉，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只依稀记得邱辰明当时似乎心情不太好。

“然后呢？”

“然后我听到他和那位金总说……”

“什么？”桑鹊有些急。

邱辰明却垂下眼，闷不啃声。

当时太难堪，尤其是在发生了晏槐的事情之后，她惊惧、害怕、无助……想找梁晴雪，却听到了那样的话。

后来再回过头去想，又觉得梁晴雪不是那样的人。至少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的认真。

“什么呀，柠柠，我要急死了。”

“哦。”邱辰明扯出个笑，“我听见他们说，就是玩玩。”

桑鹊震惊得说不出话。

“你也觉得离谱，是不是？”邱辰明又自嘲地笑了下，乌亮的眸子有些寞然。

“玩玩？玩什么？”桑鹊的声线陡然拔高，“肯定是姓金那个孙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梁晴雪要是真想玩儿，至于为了你，废了一只手吗？！”

话落，桑鹊自知失言，呆呆地眨了两下眼。

这件事，梁晴雪不许任何人对邱辰明说。

“你说什么？”邱辰明却有些懵，纤长的眼睫颤了颤，“什么叫……为了我，废了一只手？”

桑鹊接不上话了。

“他的手……”

梁晴雪手上的伤，邱辰明是知道的。

桑鹊意识到可能瞒不住了，语气里带了几分试探：“柠柠，你知道梁晴雪为什么后来不做医生了吗？”

邱辰明点点头，“我知道。我回来之前，林少臣无意间说起过，他手上有伤，做不了医生。”

“那……你知不知道，梁晴雪是怎么受的伤？”

邱辰明没答，只低着眼。

桑鹊心中有了更多猜测。

“柠柠，你坦白说，你回来，是不是因为梁晴雪？或者，绝大部分的原因是他。”

桑鹊偏头去看邱辰明的眼睛。

邱辰明的瞳色有些微滞。

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原因，性格粗线条的桑鹊却感觉到了。

那天她去泰晤士河边走了整整一天，想的所有事情都和梁晴雪有关。

后来，她看到了伦敦眼，想起了那段从来没有被记起来的摩天轮经历。

在此之前，邱辰明很介意坐摩天轮。所以来英国两年，即便被无数人安利过，她都不愿意上去。

可那天，立在薄暮冥冥的泰晤士河边，她突然想去试一试。

试一试，那些她介怀的在意的，是不是可以让它过去。

如果可以，她就回来。

然后，她回来了。

桑鹊见她一直沉默不言，也没有继续追问，“柠柠，我不是帮梁晴雪说话，这几年，他过得真的不太好。有些事，他不和你说，也不让我们和你说，是怕你自责难过担心。”

“柠柠，你要是想知道什么，我觉得——”桑鹊顿了下，“你可以去问问梁晴雪。”

凌晨两点，明水湾公馆。

胡杨抱着两叠文件进来的时候，狠狠地打了个哈欠。

客厅里亮着灯，原木的茶几上摊满了文件，梁晴雪就坐在沙发里，长腿曲着，正弓着背处理电脑里的文件。

他身上还穿着衬衫西裤，显然是一回来就坐到了这里。

“析哥。”胡杨又打了个哈欠，他是被梁晴雪一通电话，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揪出来的。

“这是你要的东西。”

“嗯，放那儿吧。”

梁晴雪的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目不转睛。

胡杨顿了顿，又转头看了眼空着的书房，想不通梁晴雪为什非要么窝在这里处理邮件。

索性来了，胡杨也没想着马上就走，他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冰水，想起梁晴雪还在感冒，又把其中一瓶放了回去。

想给他倒杯热水，拎起桌上的水壶，空空如也。

胡杨认命，又转去厨房去烧水，他觉得他这几年的老妈子性格，就是被梁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