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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轩麟看着她悲楚的神色，修长的手来到孩子的脖颈处。

商鹿连连摇头：“不，不要……”

“你可知这妖胎就是造成下界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本君杀了他，既能为民除害，又能让阿瑶彻底恢复，何乐不为？”

这次下界，他派人探查了很多地方，得知是妖物作祟。

可却不知是何妖物如此厉害。

今日他运用仙力去查，才发现长安这处有奇怪的魂力震动，如今看来，果真全在这孩子身上。

这样的妖孽，绝不能留下祸害于世。

一旁的苏瑶也没想到事情发展如此，她心中只叹天助我也，走上前大发慈悲道：“商鹿，帝君说的对，既然妖胎危害人界，你该识大体。”

商鹿听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着两人走过去。

“妖胎，妖胎……”商鹿笑看着两人，只觉他们可笑至极，“一句一个妖胎，帝君呀，你可是忘了他也是你的孩子？！”

她好悔，好悔！当初为何要顺着宋轩麟，和他孕育子嗣。

宋轩麟看着她步履蹒跚地朝着自己走过来，心里不觉颤抖，为避免夜长梦多他一挥手孩子到了半空之中。

一阵急哭，刺痛了商鹿的耳朵。

她费力朝着他跑过去，视线不敢移开半分。

她看到了她的孩子，那张脸粉粉嫩嫩的，一双眼睛明亮似星辰。

她好像看到孩子在对着自己笑，他张嘴唤着自己叫娘亲……

商鹿的眼眶泛红，恨不得瞬间来到他的面前，将他抱在怀里。

她刚走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乖，别怕，娘亲来了。”

可她还没触碰到孩子的一分衣角，只听又一声巨响，抬头只看血雾笼罩眼前……

半空中，血腥味弥漫开来——

她的孩子死了——！

连一具尸首都没能留下，她都没有细细瞧过他。

商鹿跌跪在地上，只觉耳畔轰鸣周围一片寂静，鲜血顺着她的耳朵流下来。

以前，她有全世界最灵敏的听力，而今她听不见了……

这边，宋轩麟眸色剧颤，余光看向身边的苏瑶。

他握紧了手，正欲朝着商鹿走过去，只看她头顶的天空忽然变得黑雾沉沉。

九颗黯淡的星辰提前连成一线，一道紫红色的雷电忽然划过天空，照亮了商鹿惨白妖冶的脸。

第十章

国师府外。

聚众的民众看着天上的雷电，以为是要下雨了，一个个跪倒在地。

李宸羿走出府宅，抬头看着天空，剑眉紧皱。

他掐算了一下，心道不好，而后匆匆出府。

九星连珠提前，也就是说商鹿的大劫到了。

以她如今的身子，没有人在旁协助，她必死无疑！

而她一死，这人界天界都将大乱！

……

拳大的紫雷下一刻便击打在商鹿的身上。

商鹿仿佛不知道疼一般，望着宋轩麟的方向，看着他眼底的冷漠，涩然一笑。

她望着滚滚天雷，抬手取下头上的木簪。

她看着木簪上刻着的祥云，眼泪不知不觉落下。

这是她和宋轩麟一同去往人界诛杀恶妖之时，宋轩麟买给她的，她一直戴着，不知道戴了多久。

不远处，宋轩麟对她说着什么，商鹿已经全都听不见了。

只看她忽然扬起手中的簪子，从额头划向雪白的下颚，用力到皮肉绽裂。

宋轩麟想要阻止却接近不了雷泽之区，他能感觉到商鹿周身恐怖的气息。

她这雷劫，比他做上神的劫难还要厉害。

“这一下，还你对我收养之恩！”

商鹿又抬手，狠狠划过脸的另一边：“这一下，还你对我教导之恩！”

又是一下狠狠划过，她的脸已然不成样子。

“这一下，我把你心爱之人的样貌还你！”

“噗……”

一道紫黑色的惊雷打在她的后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商鹿手中的木簪掉落，她趴在地上，接连的雷击淹没了她整个人！

宋轩麟看着这一幕，垂落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着，掌心被他掐出了血来。

商鹿攥着孩子被震碎的衣服，神色恍惚道：“孩子，娘亲很快就能来陪你了！”

随后，她抬起头看着宋轩麟：“等我这条命还给你，我就不欠你的了，从今以后祝君得偿所愿，一生无悔！”

宋轩麟几乎要冲进雷泽，却被身旁苏瑶抓住。

“帝君，这雷劫不同以往，我看您的猜测对了大半。”苏瑶道。

宋轩麟扭头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我怀疑小殿下不是罪魁祸首，罪魁祸首是商鹿，不然她一介小妖，为何会受如此重的天劫？！”

宋轩麟听罢，沉下了脸色，看着雷泽之地商鹿如同蒲苇般的身体。

若是他现在去，应当能够救下她！

可……

宋轩麟想着苏瑶的话犹豫了，另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人！

他必须为天下苍生着想！

宋轩麟想到此处，不知为何心剧烈地颤抖着。

雷泽区域，越来越多的惊雷朝着商鹿劈下来，只看她的妖魂都被震了出来，一棵枯黄的树隐约出现……

李宸羿赶到之时，便看到这么一幕。

他清冷的眸子闪过恐慌：“快救商鹿，她是掌管万物生机的扶桑上神……”

他话音刚落，只看又几道煞白的雷电击打在商鹿的身上，一声惨叫，她再也支撑不住。

只见，一棵磅礴高耸的树木盘踞此处，原本枝繁叶茂的它，这一刻枯黄无比……

宋轩麟看着这一幕，心底剧颤！

作为北太帝君，他如何会认不出扶桑树！

商鹿不是什么梧桐树妖，她是上古神树！

宋轩麟来不及震惊，只看方圆百里的树木花草以最快的速度急速枯萎……

而他身边站着的苏瑶，当场一口乌血喷洒而出……

第十一章 万物俱灭

天底之间，万物俱灭。

人们只看自己周围的一些树木花草以极快的速度枯萎，所有人都被此时的场景给震撼到了。

另一边，苏瑶心如刀绞，她强捂着胸口，感觉灵石深处受到了重击。

扶桑为万物生灵之始，它死了，做为琼花上神的苏瑶又怎能好过！

她强施展仙力护住灵识，没来的及阻止宋轩麟奔向雷泽之地。

无数的雷击打落在宋轩麟的身上，他硬是生生抗了下来，用神力将商鹿的人形恢复。

他抱着商鹿，看着她亲手毁了的脸，轻轻地抚摸着。

“商鹿，你以为毁了这张脸就算是还了我的恩情吗？”

宋轩麟没意识到自己说话间，声音都在颤抖。

一道道雷击还在继续，虽说人死如灯灭，可上天看不到。

这世上，越是身负重任的，遭受的磨难越大。

眼看雷劫因为宋轩麟的阻拦小了不少，李宸羿也扛着进来了，他看看眼前的一幕冷冷道。

“北太帝君，你所谓的恩情，扶桑还了你将近三千年。”

“天大的恩情也还完了，再者，扶桑当初不过小小雷劫，可以轻易躲过。”

“而你，硬将这雷劫变成了救命之恩，真是可笑！”

宋轩麟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将商鹿护在怀里，安静地看着她。

“商鹿，你既是扶桑神树就不可能死，本君也不会允许你死！”宋轩麟说着将自己身上的神力往她身上传。

不过，他的神力却四散开来，商鹿根本吸收不了。

滚滚天雷四处一片焦黑，许久这一切才结束。

苏瑶捂着胸口站在不远处，她看着宋轩麟眼底流露出的神色，心底一阵慌乱。

这时，她又看向他怀里的商鹿，不可置信的摇头。

她怎么会是扶桑？

若是被宋轩麟知道，当初救他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扶桑……

苏瑶面色刷得一下白了。

另一边，李宸羿见事已至此，正要离开，目光忽然停留在不远处泛着紫光的木簪上。

他挥袖之间，将木簪收到了袖袍之内，悄然离开。

苏瑶这时小心翼翼地过来：“阿焱，你别这样，商鹿已经神魂俱灭，你浪费神力也是无济于事，当下我们必须为黎民百姓着想。”

又是为百姓着想！

宋轩麟额间青筋突突直跳，他抬头冰寒地眼眸看向苏瑶：“你杀本君之子？也是为黎民百姓着想？”

商鹿当时以为是宋轩麟杀了孩子，其实不然，是苏瑶暗下出手。

苏瑶一听，跌跪在地：“阿焱，我都是为了你，你若想继续做北太帝君，就该有所取舍。”

宋轩麟看着她此时的面目，忽然觉得有些陌生起来。

三千年前，他在寒渊谷击杀上古凶兽玃如，不幸受伤，是苏瑶将他救了下来。

那时，她视万物平等，如今却……

苏瑶被宋轩麟看的心里发怵：“阿焱，你在寒渊谷不是答应我，今生唯我一人吗？”

宋轩麟听到她的话，心口一窒。

他看着怀里形容枯槁的商鹿，第一次后悔了。

他是冥界主神，自当履行当初所作承诺。

只是人非草木，这三千年来，商鹿日日伴随他的左右，他临幸于她自然不是因为她的脸。

苏瑶看着宋轩麟的神情，眼底一寒，朝着商鹿的尸体施展仙力过去。

只看，片刻之间，宋轩麟怀里的人极快的速度消散，化作尘土……

第十二章 终归负了她

长安，今夜很凉。

宋轩麟看着怀里空荡的一片，只觉心底像是被一块石头砸中，不可呼吸依誮。

苏瑶却伸出手抱住了他：“阿焱，从今以后不管是三千年，还是三万年，我来陪你。”

宋轩麟深邃的眼底看不出什么神色。

他沉了沉声：“苏瑶，对不起，我不能娶你了！”

苏瑶全身的血液僵住，她眼底一润，颤抖着看向宋轩麟。

“为什么？你幻化万里琼花不都是为了我等我醒来吗？为什么我醒了，你却不要我了？”

宋轩麟没有回答，他站起身，一身玄色长袍，背影很是孤寂。

苏瑶想要追上去，但很快宋轩麟就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她眼眶猩红，大声道：“宋轩麟……你竟敢负我，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

桃止山。

九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