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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的风光霁月，桑颜也勉强笑了：“无妨，冯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裴大帅日理万机，很快便离开，让季忱和桑颜好好招待。
季忱看着桑颜脸上的笑意，眼中不悦一闪而过，突然提议：“城外的枫叶已经红了，不如明日同游？”
季忱说完，桑颜心里无端跳了跳。
她舔了舔干涸的唇，嘴里泛苦。
季忱竟会主动邀人同游？想必是真的对冯敏茹颇有好感。
冯敏成兄妹自然乐意，双方约定好了时间，便散了。
桑颜刚回到院子里，一个丫鬟抱着一个盒子过来，趾高气扬的道：“少帅说，请凌小姐明日穿着这套出门，免得让人说他的未婚妻不男不女。”
说完，那丫鬟把东西一放，转身便走，连半分客气都没给。
桑颜眉头微皱，将盒子打开来。
是一套华丽的旗袍，和一双精美的高跟鞋。
桑颜看着那鞋细细的跟，眉间皱得更深了些。
第二天，帅府门口。
桑颜不自在的向等在车边的几人走去，季忱下意识看了过去，然后呼吸便是一窒。
恰到好处的开叉让桑颜一双长腿若隐若现，几缕发丝垂落在耳边，竟有几分风姿绰约的味道。
而冯敏成眼里陡然迸发出来的光，让季忱生平第一次，后悔了自己的决定。
“都到了就走吧。”季忱挡在桑颜身前说道。
九重山。
山路崎岖，半个山头都是灿烂的红色。
桑颜穿着从未穿过的高跟鞋，简直如同在受酷刑一般。
她抬头，却见季忱跟冯敏茹走在前面，脸上是在她面前从未有过的愉悦笑意。
桑颜黯然了眼，强撑着跟在了后面。
冯敏茹却是在说三年前的事：“被绑架时我以为必死无疑了，少帅救下我时，我就想，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季忱挑了挑眉，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这些年桑颜做的任务，但凡得民心的，都堆在他头上。
听着冯敏茹话里话外的情意，季忱突然笑了：“冯小姐，冯大帅就你这么一个独女，想来是不会同意做妾室的。”
冯敏茹一下便禁了声，看着季忱俊逸的脸，心里绞做了一团。
季忱没再说什么，往后扫了一眼，本想看看桑颜穿着高跟鞋的狼狈，却见冯敏成殷勤的跟在了她身边。
季忱脸色一沉，又开始心烦。
到了山顶，天色渐黑，桑颜看着城下的万家灯火，神色恍惚。
季忱走过去，装作不在意的问：“在想什么？”
桑颜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在想，敌寇虎视眈眈，不知道这样的平静还能维持多久。”
季忱听到这话，陡然脸色一僵。
他永远厌恶桑颜这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在她心里，家国天下，永远都是重于他的。
而桑颜明明是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一旦打上你的标记，久而久之，突然就不愿意放手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山下远处一声巨响打碎了话语。
火光在黑夜中冲天而起，正是城外军营。
桑颜看着那地方，顿时脸色煞白。
她猛然踉跄了一下，季忱下意识扶住了她，却感到她通体冰凉，就连声音都没了往日的冷静：“大帅……大帅说今天去巡营！”
季忱心猛然一跳，下一秒，桑颜的手臂从他手中抽走。
他只看到，桑颜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疯了一般往山下冲。
桑颜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山，脚上的伤，喉间如撕裂般的火烧，全然被她抛之脑后，她眼里只有越来越近的城门。
就在她刚跑进城门口的那一瞬，大帅身边的警卫红着眼冲了过来：“凌小姐，大帅遇刺身亡了！”
第六章 媳妇酒
桑颜猛地停下了脚步，心底的寒意止不住的上涌。
副官的话，百姓们同样听到了，眼看着城内便乱了起来。
这时，一声带着硝烟的巨响响起！
后面跟上来的季忱眼神凌厉的看着被吓到的人群，大声喊道：“我是大帅之子季忱，大家不要慌，大帅府不会倒下！”
话无异于一记定心丸，百姓们渐渐平静下来，季忱这才拉着桑颜往大帅府赶去。
到了帅府，还未进门，就听到哀哀的哭声。
桑颜的心更加沉到了谷底。
裴夫人见儿子回来，迷茫和慌乱终于有了依靠，她拉着季忱的手：“阿珏，你爹要是……可如何是好？”
季忱伸手揽住裴夫人的肩，眉头紧锁的看向紧闭的房门。
这时，一边苍白着脸的桑颜突然开口：“大帅说过，一旦他出了什么事，帅府印信尽皆由你继承。”
季忱心中一紧，看向桑颜，她面色惨白，却眉眼坚毅。
她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季忱，满城人民的信念，整个卞城的重担，你现在感受到了吗？”
季忱的薄唇猛然一抿，心头一瞬沉甸甸的。
这时，紧闭的房门被拉开，医生探出头来：“夫人，大帅让您和少帅还有凌小姐进来。”
季忱不知道为何，下意识的拉起桑颜的手。
他这才发现，看似冷静的她，浑身冰凉，连手都在颤抖。
房间内的血腥味刺鼻，裴青阳半躺在床上，血迹几乎晕染了整片胸膛。
裴夫人捂着嘴发出一声嚎啕。
桑颜颤声开口：“大帅，您还好吗？”
她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一片空洞。
裴青阳虚弱的招了招手让两人向前：“我知道有很多人惦记着我的命，只是没想到叛徒竟然出在身边。”
他眼里闪过厉色，引起了一阵咳嗽。
裴夫人赶紧扶住他，用帕子慌乱去擦去他嘴角溢出的鲜红。
裴青阳目光落在季忱身上：“明天，你们就正式结婚，死前，老子怎么也要喝上一杯媳妇酒的。”
季忱放在身侧的手攥紧，最终缓缓地点了下头。
裴青阳笑了笑，对桑颜说道：“这混球我就交给你了，卞城的百姓，我也交给你了。”
这仿若临终遗言的话语，终究是让桑颜红了眼眶。
裴夫人拉着丈夫的衣角，满眼哀戚与绝望。
医生拿着配好的药走了过来，裴青阳挥了挥手：“你们两出去吧。”
门外走廊。
两人相对而立，一时无言。
季忱目光移开，突然发现桑颜身后带血的脚印。
他往她脚下看去，果然见到血迹斑斑的双脚，桑颜顺着他的目光，这才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季忱心中复杂的情绪翻涌，终是顺着心意开口：“我来给你包扎。”
天边泛起了白。
大帅府里红绸一片，喜气洋洋。
下人将红绸带放在两人手里。
看着红绸那一端的男人，桑颜心里有过一瞬间的慌乱，一时间，竟生出了一种在梦中的虚幻感。
前厅里。
虽然是临时办起来的婚礼，该来的人却也还是来了。
裴青阳看着携手而来的两人，脸上闪过一丝欣慰。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腰间的左轮拍在了桌上：“季忱，你过来。”
众人神色一凛，心知裴青阳这是要当着众人的面交权了。
季忱握紧手中的红绸，缓步走到裴青阳身前。
看着长身玉立的儿子，裴青阳眼里没了严厉，反而有些慈爱。
“从今天开始，你便是卞城的大帅，望你时刻谨记，肩上的担子和责任。”
季忱直直的看着裴青阳的脸，眼底终于闪过一丝哀色，他将红绸在手上挽了一圈，而后缓慢又坚定的半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