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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旻被这力道十足的一巴掌打得险些从上面摔了下去，瑞秧脸红得活像熟透的柿子，羞愤交加地啐了一声：“登徒子！你不要脸！”

段旻心里苦，稳住了身形这才向前一躬身子翻身进了屋，又轻轻关上了窗，对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黎诺安和瑞蓉看着眼前这一幕，目瞪口呆地对视了一眼，呆呆却是连眼皮都没抬，老神在在地打着瞌睡。

花花费解地歪了头，乌黑锃亮的大眼睛里尽是不解。

黎诺安和瑞蓉瞧着段旻脸上通红的五个指印，捂嘴憋着笑。

段旻神色凝重地低声对几人说道：“叶桓此时正与我们同宿一间客栈中，还有他那个毒妇爱妾柳氏。”

几女这才纷纷轻呼，瑞蓉更是撸胳膊挽袖子，作势要往门口去，被瑞秧一把拉住，“你这是要去作甚？”

瑞蓉鼓着腮帮子道：“他们二人让小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若不去撤那姓柳的几个嘴巴，再骂那个有眼无珠的几句，难消我心头之恨！”

瑞秧一手掐在她的脸蛋上，让她嘴里泄了气。

“你这虎妞，咱们可是逃出来的，若是叫叶桓发现，不就露馅了吗？黎小姐还是通缉犯呢，你少跟这添乱。”

瑞蓉撅着嘴跺了跺脚：“难道就这么算了？”

黎诺安也咬着唇站起了身，忿忿不平地说道：“姐姐为他将军府殚精竭虑，为了他叶氏名声隐忍退让，遵守约定照顾柳氏与她腹中孩子，最终却险些被叶桓逼得自尽。”

“此事不该就这么算了，若是善恶到头却没有报应，那也太令人寒心了！”

段旻见几人越说情绪越激动，连忙拒了拒手劝道：“姑奶奶们，在下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叫你们出入小心莫叫叶桓的人发现了行踪，不是要怂恿你们报复的……”

几女却压根没搭理他，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谈论着。

稍微理智些的瑞秧，听着两人的话也脑补起了小姐被叶桓气得挥剑自刎的画面，不由得红了眼眶，最终也一拍大腿道。

“对！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这对蛇蝎心肠的男女！”

说罢她朝段旻走来，摊开手喝令道：“你此前同我说过，你们行走江湖都随身备着从西域偷运来的曼陀罗淬的迷妖，拿来。”

段旻这会右脸已经开始微微发胀发肿，脸皱巴起来看上去更是滑稽。

“别啊……这东西贵着呢……”

瑞秧凑近低声怒目威胁：“少啰里吧嗦的，你再推脱，我回去就同小姐说，你轻薄我。”

段旻脸上一红，眼睛瞟着别处喃喃说道：“你要说便说呗，大不了我负了责任，娶了你便是。”

瑞秧听了这话，气得又拧了他耳朵：“你给不给我？”

“给给给……”

段旻揉着耳朵递了个小瓶给几人，嘱咐道：“放在盆里和了热水化开，摆在门口便是。这东西极为厉害，足够门外那些越兵睡上几个时辰。”

第159章 对质

黎诺安抽了抽嘴角，“这……靠谱吗？没有茶楼说书的讲的那种吹箭吗？就是吹一下就咻的一声能把人迷晕的那种。”

段旻呵呵干笑两声，“黎小姐，什么都信只会害了你。”

瑞秧向他投来不大信任的眼神：“外面的能迷晕，将军怎么办？你可能打得过？”

段旻心中暗忖，能与殿下平分秋色又壮如蛮熊的叶桓他可不想惹，不过倒也不能在几女面前丢了面子，顾左右而言他道。

“我刚才从门缝中偷瞄，那叶桓是被两个护卫架着拖进房的，不知是受了伤还是醉了酒，应当没什么反抗之力。”

“你们若是想要出口恶气，咱们就天快亮时动手，五更天城门一开就出城，如此这些人最早也要午时后才能醒来，想追咱们也追不上了。”

几女互相对视了几眼，脸上泛起阴恻恻的笑。

柳冰清对着一桌子肥鸡蒸肉吃得满嘴流油，这会叶桓不省人事，她饿得饥肠辘辘，彻底抛去了在京城学过的那些个礼仪规矩，徒手抓着鸡腿，大口咬着馒头。

风卷残云过后，她打着饱嗝，拍了拍又圆了几分的肚皮，随意擦了擦手上嘴上的油渍，仅脱了外袍就爬上了榻。

榻上的叶桓仍然眉头紧皱的沉眠着，柳冰清抬脚踢了踢叶桓的屁股，他却纹丝未动。

柳冰清暗骂了一句，这一路上她想与叶桓同房而眠，都被他以怕碰着她肚子为由推拒了。

今夜若非掌柜的说只剩一间上房，她还不愿和人事不知的叶桓同宿呢。

她蹙着眉头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原本初见时惊为天人的少年将军，现在却成了这副颓废样子。

两人相伴十年，若说她对叶桓的感情，自是有的，只是与之相比，她更爱自己。

她做出了多少努力，踩着多少人的命向上爬，才终有今日的荣华近在眼前，即便他胸前那点朱砂不是自己也无所谓。

只要这人能给她她想要的富贵与地位，一切都无所谓。

想到此处，柳冰清缓缓闭上了眼，心里还计较着明日待叶桓醒来，定要同他告那太守夫人一状。

直至亥时，守在叶桓与柳冰清门前的两名亲卫已困倦得昏昏欲睡，整间客栈大堂中开始隐约弥漫起一股异香。

直到听见两声沉重的人身倒地的闷响，一间房门缓缓打开，用汗巾覆面的四人依次蹑手蹑脚地钻了出来。

黎诺安扶着栏杆向一楼大堂看去，见着叶桓亲卫歪七扭八地躺倒了一地，嘿嘿一笑。

“这东西还真有用……余了个瓶底的剂量，我得留好，没准哪日能逗逗赵大哥。”

段旻抬脚拨了开房门前躺倒的那两人，冲几个姑娘点了点头。

瑞蓉一马当先踢开了房门，几人鱼贯而入，榻上柳冰清咕哝了一声，嘴里低声咒骂着：“又有什么事？还能不能让人安生了！”

扶着肚子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瞧，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看着眼前几个蒙面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她心里咯噔一声，坏了，这莫不是间黑店，竟猖狂到连将军与官兵都敢抢？

想到这她开始扯开嗓子喊：“来人……来人啊！有贼人！”

回应她的只有窗外有气无力的蝉鸣。

她少时听惯了匪徒流兵烧杀抢掠之事，磕巴着说道：“几……几位好汉，你们莫不是抢错屋子了？我……我身边躺的可是怀远将军，你们……你们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就当没见过你们……”

几个女子阴沉着脸色，森森地说道：“找的就是你们这对黑心黑肝的……”

段旻都被几人散发出的寒气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适才说对瑞秧负责的话，还来不来得及收回来啊……

几人依次扯了汗巾，露出真容，柳冰清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嘴巴越张越大。

“你们……”她先是认出了瑞蓉瑞秧，又细看了一会，才认出黎诺安。

“好啊……竟是你们几个小贱人……”她刚骂出口，又瞥见站在一旁的段旻，连忙住了嘴。

“你……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们，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她立马翻了个身，用能使出的最大力气使劲推搡着身边的叶桓。

“将军，将军！快醒醒！他们来……来杀我们了！”

叶桓睡得如同死猪一般，只是皱了皱眉，口中又吐出二字，看口型唤的还是“湄儿”。

柳冰清气得急得吓得泪意翻涌，抬手就抽了叶桓两个嘴巴。

叶桓被脸上火辣辣的痛感激得幽幽醒了过来，眼皮仍然沉得很，方才梦里似乎见了姜湄站在一品斋门前，他策马疾驰向她背影奔去，华灯初上，她就亭亭玉立地站在灯火阑珊之处。

可不论他骑多快，却始终到达不了她那里。

他摇摇晃晃地坐起身，近日里他为了能在梦里见着姜湄一面，灌醉自己，却总是连她的衣襟都捉将不住。

柳冰清见他醒来，大喜过望，连滚带爬地往里钻，躲在他身后哆嗦着摇他的衣袖。

“将……将军，她们……她们要杀柳儿！”

叶桓强撑着意识向榻边看去，虽还不很清醒，却依稀能分辨出几个女子的长相，见着几女面色冷峻居高临下地看向自己，他愣了一瞬，开口问道。

“你们……为何会在此？”

瑞蓉率先发了话：“我们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如今小姐已与你断了干净，我们自然也不再是将军府的人了，我们要去哪，你管得着吗你？”

黎诺安更是气得小脸通红：“叶桓，枉姐姐从前还视你为英雄，替你守着家产，一心一意等你回来，你却被这个毒妇耍得团团转，害她受了那么多苦！”

“中秋那晚，姐姐原本见敌军袭来也没忘了同你的约定，好好回护柳氏与她腹中孩子，可就是这个坏女人，关键时刻出卖姐姐，大喊大叫让人来抓姐姐！”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段旻摸了摸鼻梁，这话说的，好像他才是那个大坏蛋，大恶棍。

叶桓听了这话，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后的柳冰清。

柳冰清一脸的慌乱，哆嗦着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