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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清风楼。
台上金色幕布如梦似幻，彩蝶衣裙的伶人半掩花颜，脚步款款。
一队巡逻的卫兵装配整齐地从大厅的一角穿过，引得不少人注目。
程晚意细眉勾目，眼睑揉着桃红，眉心一点，
点着折扇咿咿呀呀地唱，眼神从如云宾客中一一扫过。
“不过傅家的私生子，把亲舅舅的脑袋送给蒲大帅，这才当上督军。”
“现在又傍上蒲大帅的女儿，真是利欲熏心。”
“手段倒是可怖得很。”
下一秒，碎嘴的男人被一脚踹在地上，接着就被按住，
其他人还想帮忙，眼尖的伙计连忙拦住，
“蒲小姐见谅，喝多了，喝多了。”
程晚意忍不住挑眉，
江宁府姓蒲的人家不少，但能称为蒲小姐的，全江宁仅此一位。
蒲将军的千金，蒲雅欣。

“雅欣。”

程晚意一曲唱罢，谢幕下台，满堂喝彩之间，一道清沉的声音传来。
程晚意心下一沉，这声音的主人便是她今夜的目标。
一名深眸冷目的男人，身穿茶青色立领军装，领着几名随行卫兵走了进来。
帽檐的阴影落在脸上，肩上徽章随着灯光闪映。
适才面有愠怒的蒲雅欣，此时亲昵地挽上男人的胳膊，娇声唤了一声，“闻舟哥哥。”
程晚意掐紧了手指，眼见着两人腻歪在一起，指尖现出一丝血色。
正是几人说的江宁府督军，傅闻舟。
只见傅闻舟拍了拍雅欣的手，凑近几个男人沉声说了几句。
立时男人们面如死灰，竟已站立不住，跪倒在地，其中一个狠狠地抽起了自己巴掌，其他人更是不敢出声。
“闻舟哥哥，你同他们说了什么？”
傅闻舟不答，只凝神望了台上一眼，便搂着蒲雅欣走至一处餐桌等待，
这是他一早吩咐的，离舞台更近，灯光也柔和。
随着他们到位，舞台幕布徐徐关上，管弦乐队上台。
“今天演出结束！角儿都会下场同诸位共舞，让我们共同庆祝蒲小姐的生辰！”
程晚意再次从台侧款款出现，云鬓松松，细腰清软。
唇齿咿呀之间，她唱，“偶然心似缱，在梅树边，”
唱，“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爱不知所终，倏忽而逝。”
忽然，在唱到“赏心乐事谁家园”时，傅闻舟喊了停。
“错了。”他缓缓起身，巡逻的卫兵纷纷聚集在他身后。
蒲雅欣一脸惊慌地扯住傅闻舟的衣角，却被后者安抚地揉了揉脑袋，这般动作刺地程晚意眼底生疼。
她几步下台，剧院管事连忙拉了幕布，让管弦队伍奏响。
宾客们纷纷起身，走向舞池，像是见惯了如此。
“站住！”
程晚意想利用起舞的人群溜走，一道低沉的嗓音乍然从身后响起，
她顺势拉住一名宾客的手，嫣然一笑，旋转起舞。
傅闻舟眼色一凛，牵着蒲雅欣的手，也进入舞池。
借着舞步程晚意向门口转去，哪知一个旋转之间，自己就与对面的人换了舞伴，
剑眉星目，眉眼肃然。
男人的气息一瞬间裹挟了她，正如八年前桂花树下的初遇，令她忍不住心慌。
“跑什么？”
傅闻舟向远处的副官示意，后者领着蒲雅欣向包厢走去。
在场的都是与蒲家交好之人，傅闻舟并不多做担心。
倒是这伶人......
程晚意强逼着自己定心，手轻搭上傅闻舟的肩章。
“督军怎的如此着急，”
双手相触，傅闻舟没来由地生出一种熟悉感，不由得用力。
“你刚才，唱的什么。”
十指相扣却被卡地生疼，程晚意见挣脱不了，只得迎合，“赏心乐事谁家园......”
男人失神，程晚意想趁机挣脱，却不想那人紧紧扣住她的手，只得顺势转回，
“嘶......督军怎得不解风情？”程晚意假意示弱，一双眸子里水雾凝凝，
却听他咬牙切齿，“园？园，好一个园。”
耳边一声低喝，“那分明是‘院’！”
蓦然间感觉被人抓住头发，一瞬间撞在了傅闻舟身上。
几乎要惊叫出声，却对上男人黑沉的眸子，几欲将其撕碎：
“程晚意，你怎么敢出现在我眼前？”
手上解了禁锢，程晚意迅速摸向大腿的绑带。
音乐却陡然变急，她被男人一个倾身放倒，只感觉搂在腰上的手正向下摸，
程晚意本能地想推开他，不想男人后退几步再抬手，手掌之中赫然是自己藏着的手枪。
傅闻舟挑眉将手枪别在身后，见女人回身想逃，几步上前，一手扣住她的手腕拉近自己身前，一手扣住程晚意的腰。
却见女人一改惶恐模样，娇俏一笑，抬腿缓缓勾住男人的小腿，手急速下翻，袖里划出一把尖刀，正刺向傅闻舟的面门。
手腕吃痛，尖刀被甩飞，程晚意整个人也随之转向一边，男人的手一把扣住她的面门，用力一抹。
“闻舟儿！”
她惊声喊出，男人一滞，
程晚意回身抽走枪筒里的手枪，顶在傅闻舟的胸前，
“去死吧，傅闻舟！”
几次反复扣动扳机，却未见枪响。
程晚意的笑容凝滞在脸上，惊愕抬头，便看见傅闻舟正举着手上的弹夹。
一颗一颗子弹被弹飞在地上。
“程晚意，”他的笑容诡异，“你竟是想让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