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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后还是停在了顾北庭那张平时冷得能掉渣的脸上。

苏念念知道，有些感情已经刻在了自己的骨头里，是她没有办法隔断的。

她缓缓抬头，目光巡视着扫过观众席。

终于，她对上了顾北庭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顾北庭没想到她会突然抬头，还是为了寻找自己。

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那样迎合着苏念念的目光。

片刻，他看见，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很淡，很轻，几乎就要看不清。

顾北庭觉得苏念念的眼神似乎藏着话，但是距离太远，他读不懂。

恍神之际，苏念念收回目光，垂下头拿起了笔。

她开始了。

十个小时，在观众们看来每一秒似乎都被拉长，过得很慢。

但是对于参赛的这些选手来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二倍速，迅速地度过。

五个小时后，所有设计师的作品几乎都有了雏形。

相比下来，苏念念的进度算是最慢的。

顾北庭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睛都盯得有些发酸。

他像是正在场上比赛的选手，心脏在胸腔中紧张得像是快要跳出来。

这不是顾北庭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情绪。

在苏念念十五岁那年，她参加了学校举办的跳舞比赛。

念苏父和念苏母依旧因为工作的原因不能去参加，最后来的人只有顾北庭。

他那时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苏念念，也是现在这样的心情。

紧张，手心冒汗。

那次的比赛，苏念念赢了。

她扬着笑跑下台，与顾北庭怀中的鲜花撞了个满怀。

他说：“我们家念念是最棒的。”

现在的顾北庭也想对苏念念说。

不管能不能拿到金奖，不管会不会被淘汰。

在他的眼里，她永远都是那个最棒的小姑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十个小时，很快在众人的注目下度了过去。

苏念念虽然动身比其他人慢一些，但完成作品并没有拖拉。

最后一秒消逝，刺耳的鸣声在全场响起。

所有选手将作品在假模特身上穿好，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评委来打分。

苏念念几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本能地抬起头，看向隐在暗处的顾北庭。

就像十五岁那年。

她在舞台上紧张地忘记了动作，慌张之中，她看到了观众席上顾北庭那一双沉稳寂静的眸子。

不安的心一瞬间就定下。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四目相对，顾北庭先微微一笑。

无声的对视，苏念念却读懂他想说什么。

她浅浅笑了笑，收回视线。

十一位评委一同走上台，对每一件设计作品都仔细观察。

走了一圈，又坐回到评委席上去。

主持人将话筒递给第一位选手：“请说说你设计这件作品的灵感吧。”

这是服装设计比赛常有的惯例。

但是却让苏念念怔了怔。

她下意识看向那个会让她安心的男人。

等一下……她该怎么说，她的灵感来自于他？

第七十四章 沉寂

前面几个人很快说完，话筒到了苏念念的手中。

主持人和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自中国上海的苏念念女士，请说说你设计这件作品的灵感吧。”

苏念念双手握着话筒，粉嫩的嘴唇轻轻抿在一起。

但这一刻，她竟不敢再去看顾北庭。

沉默了半秒，苏念念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会场中回响。

“我的灵感，来自我爱的人，一个……我不应该爱上，却爱了很多年的人。”

“最开始，这段感情还不是爱情，但后来渐渐的，它变成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是一场无声却浩瀚的暗念。”

坐在观众席上的顾北庭狠狠一怔。

他的目光落在苏念念的脸上，又落在那件以黑色和白色为主色调的作品上，心里像是被一下一下撞着的钟，咚咚作响。

苏念念垂着乌黑的睫羽，谁也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我的爱对于他来说，是错误的，对共同认识我和他的人来说，是不能被接受的。我什么都知道，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

“我执着的认为，只要我坚持地爱他，总有一天他也会爱上我，会和我在一起。”

“事实证明，我终究是错的。他一次又一次地推开我，让我觉得他不爱我，觉得他永远都不会爱上我。”

“最后，我选择了放弃。”

“可就在我放弃的时候，我却发现，其实他也爱我。”

“但他不敢说，更不能说。”

“这样一段永远只能躲在阴影里的感情，注定不能见到光明，不能被接受。”

“我盛大的暗念，就这样沉寂……”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惊愕的表情。

只有顾北庭感觉到的是痛苦。

苏念念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了一把尖锐的利刃，狠狠刺进他的胸口，插进他的心脏，将它活生生剖开撕裂，鲜血淋漓。

放在太阳下，炙烤着，风吹雨晒着。

又像是被扔进了冰天雪地，冻得麻木。

疼，太疼了。

顾北庭很想现在就冲上去抱住苏念念，告诉她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意，告诉她这些年到底为什么那样对她。

如果她不信，要他把心掏出来给她看，他也是愿意的。

可是苏念念刚才的那番话，还有她黯淡下去的眼眸，都在告诉顾北庭。

她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不需要他迟到的爱，不需要他的解释。

就像她之前跟他说过的那样，她只想保持现状，继续和他保持着那一声‘小叔’的关系。

现在的苏念念，已经没了当初的勇气和执着。

黑暗中，顾北庭抬起手死死地捂住心口，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来。

他一直以为那时苏念念在机场对他说的话，不过因为在生他的气。

如今看来，她是发自内心的。

她不是不爱他了，而是不想再爱了。

顾北庭，错过了那个深爱着自己的苏念念。

或许穷尽一生，都再找不回那个她。

顾北庭捂着心口弯下腰深呼吸的时候，耳边传来主持人高昂的声音。

“让我们恭喜本次世界藤蔓服装设计大赛的金奖获得主——”

第七十五章 失落

三天后，上海。

苏念念站在自己的工作室内，将银牌挂在了墙壁上最显眼的一处。

一旁的助理夸赞：“念苏老师好厉害，获得了银奖呢。”

坐在沙发上的顾浅浅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像捏住了什么：“只差一点点就是金奖了，念念，是不是觉得有点可惜啦。”

苏念念笑笑，耸了下肩：“没什么好可惜的，我才多大，能打败那么多前辈拿到银奖，也是很出乎我意料的了。”

虽然她的心里的确是有那么点失落的，但是正如她说的话一样，知足常乐。

助理在旁边应腔：“这个银奖拿到手之后，咱们工作室的订单都爆了，现在想穿我们念苏老师设计的衣服，预约都已经排到了明年，念苏老师都忙死了。”

顾浅浅站起身：“念念，时间差不多，一起去你家吧？”

念苏母考虑到苏念念要调整时差，特地把接风宴拖后到了今晚，顾家人都在邀请名单里。

说到这，苏念念倏地想起顾北庭。

那天比赛结束，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因为那番话，苏念念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可出乎意料的，顾北庭竟也一直沉默着。

没有和她说恭喜，也没有说别的，回酒店的路上也始终一言不发。

就连在回国的飞机上，他也一反常态，连和她的对视都少的屈指可数。

苏念念知道顾北庭一定把她的那番话都听进去了，可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原本，她想跟他谈的，也就是那么几句保持关系的话。

现在顾北庭又恢复了当初冷淡的模样，主动保持关系，倒是让苏念念省去了说这些话的功夫。

到达念苏家，苏念念下车的时候特意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

出乎意料，竟然没有顾北庭的车。

他没来？

虽然疑惑，但苏念念还是没有向顾浅浅询问。

保持一定的距离，这难道不是她想要的吗？

如今顾北庭真的给她了，她为什么心底还涌现着点点的失落？

走进老宅的客厅，几个长辈都在。

苏念念下意识地又环顾一圈，顾北庭的确没来。

顾夫人走上前拉住她的手笑容满面：“我们家念念就是厉害，拿到银奖了呢。”

苏念念浅浅笑着。

可除去顾北庭，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