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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瑾月嘴角勾起阴沉的弧度：“母妃等着瞧吧，我倒要看看，没有九皇兄的庇护，她一个户部侍郎的女儿，有什么本事跟京城世家贵女们抗衡。”

顾贵妃抬手，纤白手指轻抚着她的发丝：“一个小小的宋凝荷，暂时还不值得你亲自动手，吃了亏会没面子，就算讨得便宜，也难免落个不敬皇嫂的把柄，所以要懂得借刀杀人。”

容瑾月满眼敬佩：“还是母妃厉害，儿臣要多跟母亲讨教才是。”

顾贵妃睨了她一眼：“记住了，别跟她正面为敌。”

“嗯。”容瑾月重重点头，乖巧应了下来，“那儿臣先告退了，母妃好好休息。”

“去吧。”

容瑾月告退离开。

……

昨晚一夜未得安宁。

宋凝荷睡不着，坐在隔间想事情，临近子时走出来，发现裴洛也没睡。

皱眉看着灯下看书的男子，宋凝荷语气淡漠：“疼得睡不着？”

裴洛没说话，像是不愿搭理她，侧颜苍白而疏离，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我给王爷换个药。”宋凝荷目光瞥见床头，柳太医留下的那罐药膏，眉眼深了深，“这个药膏虽有镇痛作用，但不能多次使用。”

裴洛闻言，终于回了一句：“为什么？”

“容易成瘾。”宋凝荷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书上，是一本兵书，“王爷是不是很想回去边关待着？”

裴洛目光微怔，思绪因她一句话而定格。

容易成瘾？

所以她知道药膏里的成分？

宋凝荷没注意他的表情变化，径自转身去清水盆里浸湿帕子，回来细细把他脊背上擦拭干净。

在他背上涂了一层药膏，宋凝荷淡道：“明早若是有宫里的人硬要进来探望王爷，王爷是否可以配合我？”

“配合你什么？”

“让他们滚出去。”宋凝荷淡笑，“毕竟妾身身为三品侍郎家中嫡女，在那些个公主王妃面前根本不够看。”

“你不也是王妃？”

“王妃跟王妃并不相同。”宋凝荷在一旁榻前坐下，声音散漫，像是在跟他闲聊，“宸王妃出身相府，当朝一品丞相的闺女，没人敢怠慢她。而我只是个三品侍郎的女儿，且楚家在京城是后起之秀，没有根基，不管从官职还是家世上，我在宸王妃面前都不值一提。”

战王薄唇轻抿，眼底划过一抹深沉色泽，不知是愧疚还是其他的情绪波动。

“论夫君，听说宸王对他的王妃处处尊重，两人相敬如宾，而贵妃也更喜欢宸王夫妇。”宋凝荷嘴角扬起一抹复杂笑意，“所以我的处境，王爷应该明白才是。”

事实上，战王虽不如宸王得宠，但战王在朝中比宸王更硬气，因为他手握四十万大军兵权。

原本宋凝荷仗着战王这个身份和权力，在外面也可以威风一把，可偏偏，战王最近要休妻。

夫妻关系恶化，战王自然不会再为自己的王妃撑腰，这就导致外面看笑话的人会更加肆无忌惮。

宋凝荷的意思很明白。

身为皇子的裴洛稍微一想，便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宫廷乃天下最尊贵之地，却也是透露人性最多的地方，捧高踩低，向来是宫里人最擅长的手段。

今日风光荣宠，众星拱月。

明日一朝失势，万人踩踏。

“你想让我做什么？”裴洛淡问。

宋凝荷道：“在你养伤期间，我不想进宫。”

她需要一些时间，利用裴洛养伤的时间寻找对他下蛊之人，以及让自己从被动处境转为主动处境。

只是暂时来说，还需要裴洛配合。

裴洛声音沉稳平静：“不想去就不去。”

宋凝荷道：“如果我拦不住宫里来的人，希望王爷帮忙。”

“王府里的护卫不都归你调派了吗？”裴洛抬眸瞥她一眼，语气不辨喜怒，“我这个王爷还有说话的份？”

宋凝荷沉默片刻，忽而扬唇一笑：“所以王爷的意思是，我可以跟他们硬碰硬，即便他们是贵妃派来的人？”

“你做主就好。”

“多谢王爷配合，有王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宋凝荷得了这句话，满意地站起身，忽然语气一转，“临睡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王爷。”

裴洛面无表情地听着，看起来不想再搭腔。

宋凝荷却不理会他想不想听，只问道：“等拿着休书离开王府，妾身是不是可以找个男人嫁了？毕竟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话音落地，卧房里空气一凝。

第21章偏房里的秘密

裴洛僵了僵，唇瓣抿得泛白，眼底情绪翻滚，好一会儿才道：“当然可以。”

“如果贵妃不同意怎么办？”

“你可以带着孩子远走高飞。”裴洛敛眸，掩去眼底色泽，“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嫁一个能保护你的人。”

宋凝荷声音凉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如王爷告诉我，哪个家族里的男子敢跟皇权抗衡，且有能力保护一个被皇室休出去的女子？”

裴洛沉默，无言以对。

“不但要有能力，还要不嫌弃妾身已嫁过人且有个孩子。”宋凝荷嗤笑，“王爷觉得天下有这种男子？”

裴洛淡道：“不一定就没有。”

宋凝荷扯了扯嘴角，转身往隔间走去。

裴洛转头望着她的背影，眸色微深，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云绯的转变。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行事的方式，都跟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而且她似乎真的懂医理。

裴洛轻轻闭眼，心里还记挂着长青替她找来的五毒，心里总是不安。

内宅娇贵的女儿家，什么时候接触些那些东西？宋凝荷找来那么多毒物到底要干什么？

裴洛睡不着，干脆从床上起身。

虽身上疼得厉害，但对他这种领兵打仗的武将来说，这点疼痛倒也不算什么。

披上外衣，裴洛起身走到窗前，沉默盯着窗外夜色，目光深沉难测。

宋凝荷今日所言所行，跟往日简直判若两人，不但雷厉风行地回家处置了陈姨娘母女，并且在他受伤之后立即赶回王府，用最快的速度重新布置王府守卫。

名义上是为了杜绝乱七八糟的人进府，实则根本就是把危险拦在前院。

甚至连贵妃派来的人她也完全不信任，虽任由柳太医的女儿过来煎药，却又毫不犹豫地把她煎好的药倒掉——她到底在防什么？

防贵妃对他不利？

还有早上在湖边，她踹向楚云皎那一脚，利落得像个练武之人。

可从小到大，她似乎从未有过练武经历。

想到这里，裴洛转头看向东隔间方向，黑眸幽静如一汪深潭，难测喜怒。

沉默片刻，他转身走了出去。

房门轻轻被拉开，又悄然被关起。

“王爷。”守在外面的长青见到裴洛出来，吓了一跳，连忙箭步上前，“王爷你怎么出来了？有事吩咐属下一声——”

“闭嘴。”裴洛低声冷道，“本王去院子里走走。”

长青垂手站着，表情担心又纠结：“王爷，您这一身的伤……”

裴洛面色微白，眉心蹙着，看得出来正忍着剧痛，但他此时显然没空理会着一身的伤，转头看向隔壁偏房，才发现房门上了锁。

“王爷想去偏房看看？”长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眉头微皱，“应该是被王妃锁了起来。”

裴洛收回视线，嗓音很淡：“什么时候锁的？”

“应该就是今天。”长青回想了一下，“不过霜华院一直是王妃在住，属下不常过来，所以没有注意到平日上不上锁。”

裴洛语气淡漠：“所以你没钥匙？”

长青表情一顿，大概觉得主子这个问题很奇怪。他是王爷的侍卫，之前一直跟王爷待在锦麟院，哪来的内院钥匙？

不过长青还是乖乖地回道：“是，属下没有偏房的钥匙。”

裴洛目光微抬，不发一语地盯着长青。

青心被他盯得虚冒冷汗：“王……王爷？”

“你跟宋凝荷之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裴洛声音疏冷，“本王要知道。”

“王爷。”长青脸色一垮，觉得为难极了，“属下答应了王妃不能说。王爷领兵打仗，麾下将士皆是一言九鼎，属下不能做个言而无信之人。”

裴洛噎住，眼神越发沉冷。

“王妃不会伤害您的，请王爷放心。”长青这一点倒是敢保证，“而且王妃调动府里的护卫防守，也是为了确保王爷的安全，王爷不用担心。”

裴洛没说话，举步往庭院里走去。

长青亦步亦趋地跟着，随时准备出一副要搀扶他的架势，心里甚至想着，万一这个时候遇到刺杀，以王爷的伤势只怕连自保能力都没有。

“明日让墨雪站到明处伺候王妃，保护王妃安危，墨雨留在暗处。”

长青点头：“是。”

王妃身边已经有了个盛夏，但盛夏的功夫在女子之中算是不错，可真正用到实处，远远不如暗卫出身的墨雪。

有墨雪护着，王爷应该更放心一些。

裴洛独自在庭院中站了片刻，想到今日处处反常，无端生出一些疲惫之感。

“王爷。”长青站在他身后，迟疑了好一会儿，“您既然如此舍不下王妃，又何必让王妃误会？说不定王妃就有解决的办法——”

“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