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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特来感谢平安县主救命之恩。”秦稷笑着看她,“我本以为自己必死了,谁知县主慧质兰心,妙手回春,竟让在下起死回生。”
陆沅沅闻言冷笑道:“侯爷不必这样,真正救你的人是太医令。”
“是是是!可在下终究还是给县主添麻烦了。”
“呵……侯爷今后若不想再给人添麻烦,还请洁身自好,勿将自己至于险境。”
秦稷闻言不急反笑,甚至流露出一丝期许:“容容可是醋了?”
陆沅沅:“……”
她懒得理他。
秦稷看见桌案上的药膏,问道:“容容又在调制些什么?”
“不过是配置些止血药罢了。”陆沅沅答道。
“可试用过?”
“尚未试用。”
秦稷笑道:“那可否让我来尝试一下?你看,我这伤口又痛起来了。”
陆沅沅凝眸,秦稷胸前的衣襟上果然已经便洇红一片。
血竭草和金疮药都是疗伤佳品,用在身上未必有害,但……他毕竟是侯爷之身,真的用他来ᴊsɢ试药?
见陆沅沅迟疑,秦稷继续蛊惑道:
“容容不必担心,我如今已无大碍。更何况,若是验证此药对伤势有用,将来在我大周军中普及,岂不是好事一件?我身为将领,自然应该先于下属以身试药。”
陆沅沅面露疑惑的看着他。
虽然这人言辞凿凿,颇有道理,但她总觉得他志不在此。
不过,她的确是有些心动了。
“既如此,便有劳艾副将了。”陆沅沅说完回头看去,却发现穆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悄然溜走,并且……还顺走了文摇。
此时帐中,只剩下她与他两个人。
秦稷虚弱的看着陆沅沅,心中压抑着得逞之意:“有劳县主。”
看着他面上正逐渐褪去的血色,陆沅沅无奈,走了过去。
白色中衣被除下,秦稷露出半身的绷带。
太医这是……要将他捆成粽子?陆沅沅皱眉:“绑成这样,不利于伤口恢复。”
“容容说的是。”
一层层的绷带被解下,他坚实的胸膛上,遍布许多旧伤。
他才不过二十,便已是这样伤痕累累,想来一品军侯的头衔并非全靠祖荫,亦是他拼命厮杀出来的。
胸口那处新的箭伤与心脏间距不过毫厘之间,若是那贼人再偏半分,只怕真的神仙也难救。
俯首之间,二人近在咫尺,陆沅沅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正如清风般拂过她的面庞。
她连忙后退,收敛心神后将调制好的药膏轻轻涂在他的伤口处。
接着,她便坐回桌案前,提笔记录:
“可痒?”她问道。
“不痒。”
“可凉?”她继续问。
“有一丝凉意,倒有些舒爽。”
“是否能缓解先前的疼痛?”
“缓解了大半,但略微有些酸麻。”秦稷如实回答。
“看来是金疮药调多了。”陆沅沅若有所思,金疮药中含有麻药,因此才会使伤口感觉酸麻发木。
她记录完之后,起身走了过来。
秦稷眼中露出一丝期待。
陆沅沅缓缓俯下身去,看着他的胸膛。
秦稷感觉到自己心如擂鼓,好似不受控制一般。
直到陆沅沅开口:“嗯,不过一盏茶时间,血块便凝结成痂了。”
秦稷:“……”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似太医署内那些用来试药的家禽和……老鼠。
但,他甘之如饴。
陆沅沅直起身,露出一丝浅笑:“再调整下比例,便可在军中推广了!”
秦稷很少见她在自己面前展露笑颜,这丝带着骄傲的笑容让他看得有些痴了。
不枉费他按照书中所载,带伤演出了这场苦肉计。
……
帐外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陆沅沅为秦稷裹上干净的绷带。
一圈一圈缠绕间,她难免要双手交织,从旁看去仿佛是在拥抱一般。
因为他是伤者,陆沅沅倒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只她的每次靠近和环绕,都让秦稷心中荡漾,接着便又会涌起无尽失落。
这……毕竟是他偷来的。
他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但能亲近几分,无耻便无耻吧。
包扎完毕,陆沅沅将中衣递给他:“药已换好,侯爷请回吧。”
秦稷只得起身。
但他方才坐的浑身酸麻,此时乍一起身,整个人踉跄着几欲摔倒。
帐外闪电划过,惊雷骤响。
陆沅沅按压额角,一脸的不耐:“侯爷不必做戏,请回吧。”
秦稷心中苦笑,他这次是真的没有做戏。
见他未动,被大雨哗然搅弄的烦躁不堪的少女冷笑道:“侯爷在我这里歪缠半天,但您可知道,林大小姐已陛下被废黜郡主之衔,遣送回京,侯爷竟半点也不难过吗?”
秦稷沉声道:“她与我非友非亲,我为何会为她难过?”
陆沅沅:“……”
“容容是想问,为何我那晚会与她在一起吗?”
“此事将来我必会与你解释,但如今……还请容容信我。”
陆沅沅还要说什么,帐中灯烛被风雨吹灭,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斑驳的闪电,透过窗户在帐中划下一道道忽明忽暗的印记。
陆沅沅抑制不住开始发抖,整个人弯下身来,蜷成一团。
秦稷脸色突变,他想起初来猎宫的那晚,陆沅沅也是这般痛苦的模样,于是顾不得身上的伤,将揽她入怀中:“容容别怕。”
因事发突然,他还没来得及着中衣,陆沅沅的头便倚靠在他那光裸的胸膛之上。
男子结实的肌肉,牢牢的禁锢,又仿佛将她带回到那个满是屈辱和恐惧的雨夜。
她剧烈的颤抖着,在男人怀中抬起头来,方才的清明和冷漠荡然无存,一脸凄楚地哀求:“求你……不要……”
四个颤抖的字,让秦稷瞬间便明白一切。
他终于知道,她雨夜发作的根源来自何处。
原来前世那晚的醉酒,虽然留给了他整整一世的缠绵印记,但留给她的,却只有恐惧和痛苦。
她双手无力的推拒着他,满脸的无助:“求侯爷……放过我……”
那晚,她也是这样地哀求。
但被酒精和欲望迷醉地他,终于还是将她吞噬。
如今……
他不敢再碰她,而是将她缓缓放在榻上,看着她的身体渐渐蜷成一团。
他看不得她如此痛苦,抬手点了她的睡穴。
陆沅沅昏睡过去,只是那小小的眉头已然紧锁。
秦稷顾不上伤口重新迸出的血迹,他强撑着将内力缓缓注入她的眉心。
终于,少女的眉头逐渐舒展,睡颜也不再痛苦。
帐外,穆艾将正在挣扎的文摇紧紧扣住。
他实在想不出,这个看起来斯文瘦弱的丫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几次都差点挣脱。
帐门打开,秦稷脸色惨白,他勉力支撑着身体,缓缓走出营帐。
他看着文摇,丢下一句话:“照顾好你家小姐。”
便昏倒在穆艾面前。
第五十七章 江南水灾
大雨倾泻了整整一夜,隔着营帐向外看去,明明是白日,却暗沉如夜。
只能见到泛着莹莹白光的水柱鼎立在天地间。
不知道这如注的雨水是从天而降,还是拔地而起。
猎宫各处水漫金山。
一片忙乱地景象,搅得皇帝心烦不堪。
即便有淑妃在一旁抚慰,皇帝还是有种想把钦天监查封的冲动,真不知道他们成日里夜观天象,评断星运,观的是什么!评的又是什么!
今年的围猎,从进入猎宫的第一天开始,就处处透着不顺。
两场瓢泼大雨自不必说,戎哥儿还差点命丧宵小之手。
本该拔营回宫了,结果又被困在这里。
“陛下莫急,世人都说偷得浮生半日闲,您这正好也能清闲一日。”淑妃笑着劝慰,递过来一颗剥了皮的葡萄。
皇帝张嘴接过,拍了拍她的手背:“只是这雨,让人心烦。”
“臣妾听着,倒颇有些趣味呢。”淑妃轻巧的笑。
两人谈笑间,一匹快马嘶吼着冲进猎宫。
“六百里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