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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上，沈柠起得很早，因为十点钟展厅就开放了。
毕竟，这也算是和霍泽渊的第一次正式约会？
她思索了一下，应该算是第一次吧。
而且，还是他的个人展，万一碰见他的同事朋友，可不能丢脸了，所以她必须好好打扮，盛装出席。
宝龙美术馆的1号展厅是螺旋形展厅，一般只做私藏画作展品的展出。2号、3号展厅才是常设展。
1号展厅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的走道是绕着圆形的展厅外壁螺旋上升的，让观展者有一种在流动上升空间里观赏作品的体验。
沈柠站在展厅门口，望着白色环形的走道惊叹不已，一圈一圈缓缓上升，黑色边框的玻璃隔断安装在纯白的扶手之上，一眼望去，墙上的展品都仿佛被覆上了一层轻柔缥缈的白纱，透出一种朦胧的美。
而中间，是一棵极具美感的白色的盘根错节的树。

看来这一次，许知节为了能邀请到霍泽渊来开个人展，确实费了不少心思。

沈柠这么想着，就看见了从里面出来的许知节。
“沈柠？”许知节步履匆匆，在她面前停下，寒暄道，“这么巧，又见面了。看来我们挺有缘分的，你看的又是我的展。”
“嗯……”沈柠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其实她主要是应了霍泽渊的约，可她也只能回复道，“是啊，好巧。”
“今天是Sean老师的个人展开展。”许知节语调高昂，显露出他的兴奋与自豪，“Sean老师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位一直没有邀请到的大师。我磨了他好久，他才终于松口答应了，而且今天人还特地来了现场。”
“是吗？”沈柠努力配合着他。
“对，Sean老师就在……”许知节环顾四周，绕着逐渐上升的环形走道，寻找了几秒钟，接着伸出手指给她示意，“就在那儿。那个穿黑色衣服的那位。”
沈柠顺着许知节所指的方向望去，正好就在她的斜对面，一身熟悉的黑，是霍泽渊没错。
透过水纹般的玻璃，她看不清晰霍泽渊的穿着，只能看见他由于高挑的身材，高出玻璃隔档的侧脸。
回国之后，霍泽渊好像就没有剪过头发，乌黑的短发长长了不少，软趴趴地落在他的额上，他正在跟几个人聊天，谈话之间，时不时会看向墙上的摄影作品，指着某一处，或者比画着构图。
沈柠看得专心致志，耳边是许知节喋喋不休的介绍。
她听得不太仔细，但是大体都是一些夸奖霍泽渊的话，偶尔能捕捉到几个“史上”“全球”“第一名”“中国人”之类的词语。
虽然沈柠的眼神始终在霍泽渊身上驻足，但是她也成功地扮演了一个忠实的听众。
等许知节介绍完了一系列说辞，才突然意识到两人一直站在门口，他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说到偶像，我的话就有点多了，不如我们边看边聊吧。”
话音刚落，他的身边便多了一个人影。
就在一分钟之前，霍泽渊不经意间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旋即望向了入口。
两个人的视线遥遥相对。
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很快便告别了朋友。
不知他说了几句什么话，他的朋友们动作一致地都往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随后笑着拍了拍霍泽渊的肩膀，才肯放他离开。
然后，沈柠就这么凝视着霍泽渊从洁白的走道上，缓缓走下来。
直到霍泽渊站在了许知节身旁，许知节才发觉过来，“Sean老师。”
见霍泽渊笑着注视沈柠，许知节连忙介绍说：“Sean老师，这位是我的朋友，沈柠。”
说完，他又跟沈柠介绍，“这是刚刚给你介绍过的，Sean老师。”
沈柠憋着笑，装作不认识地伸出了手，跟霍泽渊打招呼：“Sean老师，你好。”
霍泽渊却没这么好心，陪着许知节做戏，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沈柠的指尖，在沈柠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冷不丁地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叫得这么生疏？”霍泽渊扬了眉毛，沉沉的眸子将她看进眼里，“林老师？”
目光盯着两人迟迟没有松开的手，许知节愣在了原地，原来他们是认识的，而且，关系匪浅。只是刚才，沈柠怎么没说，还让他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
许知节感觉到一阵尴尬袭来，本来还想陪着沈柠参观完展览之后，约她吃顿饭。现在看来，大可不必多此一举了。
霍泽渊明知许知节看着两人，还刻意将手攥紧了些，“许老师，我先带她去逛逛。”
听到霍泽渊的声音，许知节失去焦点的眼睛才逐渐恢复过来，发出声才觉嗓子干涩，“好的，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谢谢。”
说完，霍泽渊就牵着沈柠转身走了。
沈柠拽了拽，没将手抽回来，于是抬起手腕，带起他的手，“狗狗，你又干嘛？好好的，大庭广众之下干什么呢？”
被她这么一叫，霍泽渊也不介意，他不是不知道她在暗讽上次咬她宣誓主权的事。
“他想追你。”
“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沈柠不解地仰头看他。
“男人的直觉。”霍泽渊说。
“莫名其妙。”沈柠笑了笑，问，“刚刚，你在上面的时候，说了什么，让一群人都转头看我？不会是他们也都想追我吧？”
霍泽渊的嘴角几不可见地翘起一点弧度，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是说，这里有一位美丽的女士在等我。”
“你看我的样子是信了吗？”沈柠不再跟他斗嘴，将目光转移到了墙上，展览的作品，从这里开始，“这是哪儿？”
面前的照片里，连绵不绝的山脉顶上缀着白雪，再高一些的山峰被日出的光芒笼罩，山体被染了色，很难准确地说出它的颜色，像是金色与粉色的融合。
“阿根廷菲茨罗伊的阿尔卑斯山。”霍泽渊在挑入口第一幅作品时，特意挑选了一张日出的景色，为了让参观者进来就感受到这个展厅里的日出。
“所以，你在山上住了一晚？”沈柠又问。
“嗯，这是我在营地附近的冰峰上拍下的，爬了一个小时才抵达了拍照的地点。”
“那这张呢？”
“戈哈瓦瀑布。融水从史度拜冰川飞流而下，特别壮观。”
“这看起来很难拍摄。”
“确实，因为没有地方可以落脚，石头上都是青苔，又湿又滑，一不小心，就会跌入谷底。”
霍泽渊耐心地跟沈柠讲述着关于这些照片背后的故事。
又看了几张照片，沈柠设定的闹铃突然响了起来。
十点半。
她约的Z先生要到了。
霍泽渊皱着眉，看着沈柠关掉了闹铃，抬起头对他说：“霍泽渊，给你介绍个新朋友吧，好不好？”

第67章认识新朋友（下）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霍泽渊低垂着眼眸，不置可否。
“他也是一个拍自然风光的摄影师，是我在网上认识的朋友，人特别好。”沈柠已经期待地拉着霍泽渊往入口去了，“说起来，感觉你们俩，其实有时候还挺像的，应该会聊得来。”
“……”霍泽渊被动地被她拉着手，安静地听她说着，一言不发。
沈柠走到了门口，忽然停下来，问他说：“你们的圈子挺小的吧？会不会认识啊？”
霍泽渊答不上来，可是她的眼神执着地望着他，像是在等一个答案，他只好含糊其辞：“圈子不大。”
沈柠认同地点了点头，“他也这么说。”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着十点三十六分，可是，展厅的门口人来人往，并没有哪位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怎么还没来呢？不会放我鸽子了吧。”沈柠嘟嘟囔囔地说着，拿出手机，给Z先生发去了微信：你到了吗？
站在一旁的霍泽渊的手机“叮”的一声响起了提示声。
那是微信的提示音，沈柠格外在意。
该不会是方盒子给他发消息了吧？
让他跟别人聊天，那她也去跟别人聊。
沈柠轻哼，赌气地给Z先生又发了几条消息。
Lc：等你好久了，说好的十点半呢？
Lc：再不回消息，我就要跟你绝交了！
Lc：Z大！人呢！
接连三声“叮”的响声在沈柠的耳畔掠过，她忍不住转过头去，瞪了霍泽渊一眼，“到底是谁找你啊！”
瞧着面前一张气鼓鼓的笑脸，霍泽渊不禁笑了出来，拿起手机当着她的面回复：我在。
然后，沈柠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喏，你也有人找。”霍泽渊抬了抬下巴，打趣地说。
沈柠霎时没了气焰，在看到Z先生的回复之后，立刻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却仍是没有看见一个稍微像他一些的人。
虽然没有见过Z先生，但是莫名的，沈柠感觉他应该也会是如同霍泽渊这样的人。
Lc：你在哪儿？
Zyy：抬头。
沈柠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却看见了站在她正面前的霍泽渊，“你挡着我的视线了，让一让。”
说着，她将他推到了一边。
霍泽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或许，你有没有想过有一种可能性。”
“什么？”沈柠没在意地回了一句，眼神仍在搜索着远方。
霍泽渊默默地将聊天对话框的页面递到了沈柠的面前。
待沈柠看清了界面上的两个对话的昵称后，她脸上的表情逐渐开始变幻了。
“你……”沈柠讶然，微微抬起头，眼神从手机上移到了霍泽渊的脸上，“你是Z大？”
她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霍泽渊你是Z大？Zyy，霍泽渊……”
霍泽渊在她放大的那双瞳眸中，淡淡地点了头。
“……”沈柠捂着脑袋，觉得脑子好像突然死机了一般，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脑海中仿佛走马灯一般，播放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害怕她是不是曾经对他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最后，画面停留在她喝醉的那一次，她给他发过的消息——
Zyy：看起来，你挺关心这个‘不是很熟的人’。
Lc：其实，也是我喜欢的人。
Lc：曾经。
虽然是在酒后，但是那也算是表了白吧。即使没有说出名字，他也一定猜到了她说的是他。
老天爷，杀了她吧……
不过，在那之前，她也不能放过霍泽渊。
沈柠抬眼，将他泰然自若的神色收入眼中，他绝对是一早就知道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沈柠走近一步，仰着头，一根白皙的手指戳在霍泽渊的胸膛之上。
“余声周年庆之前。”霍泽渊没有动作，淡淡地说，“收集大家地址的时候，看到了你填写的邮箱，跟预定民宿时发来邮件的邮箱相同。”
那是很早之前了。
他居然就这么一直在网上用另一个身份跟她相处。
甚至上次跟他约见面的时候，他还调戏了她。
沈柠气不过，又戳了戳他的胸膛，“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本来没想让你知道的。”周沅轻叹一声，“自从回国之后，我就不太用zyy的身份和你说话了，就怕你知道了会羞愤而亡。毕竟，你这么真心地把心事都告诉了我。”
“闭嘴。”沈柠红着脸，低声地说。
若不是这里人太多，她真的好想捂了他的嘴。
“为什么不能说？不就是你……”霍泽渊坏心地一手握住她的手指，旋即微微向前倾身，俯在她耳畔轻声地说，“喜、欢、我。”
没等人反应过来，他还冲她露出了一个勾人的笑，目光灼灼地看穿她的真心。
嘚瑟。
沈柠几乎差一点就想使用暴力了，可偏偏这时候，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Sean.”
循着声音望去，霍泽渊站直了身子，脸上的神色也很快隐藏起来，眉眼清冷地朝喊他的人颔首，随后并没有松开手中握着的纤纤玉指，而是顺着她的手指，张开了手掌，与她十指相扣。
是刚刚她来时，与他交谈的那帮朋友。
没有丝毫犹豫，霍泽渊带着沈柠去到他的朋友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