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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宁小姐。”

宁芷视线停在云渺清丽面容上，眯了眯眼：“跟我走！我有话问你。”

云渺不明所以的跟着宁芷走了。

另一边，王府书房内。

梁渊正用朱笔批改奏折，如今皇帝还小，所有奏折都要经过他的手。

书房门忽的被敲响，管家禀报：“王爷，前往寒洲的探子回来了。”

“进来。”

一个侍卫随即风尘仆仆走入书房，神情惊慌下跪。

“启禀王爷，求药的队伍遇上泥石流，无人生还！”

第5章

梁渊手一顿，冷声问道：“无人生还？那云渺怎么回来了？”

“这……”

侍卫懵了，他一路直接快马加鞭到王府，还不曾知晓具体情况。

管家提醒道：“南掌事三日前就将草药带回，如今太后已经痊愈。”

侍卫立即俯身请罪：“是属下失察，请王爷降罪！”

梁渊看着侍卫，脑中划过一丝古怪的疑虑。

侍卫是他七日前派去寒洲接应之人，照理应当和云渺一起回府……

但神仙草既是真的，他也未再深思，只下令：“把尸体都挖出来，家属该安抚的安抚。”

“是。”

另一边，凉亭内。

宁芷坐在桌前，看着一旁垂首的云渺，直接道：“说说吧，王爷平日喜欢什么？”

云渺微怔，她抬眸看了一眼宁芷。

视线掠过她那双和宁婉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压下心中闷闷的痛意，云渺垂眸轻声道：“王爷喜欢用冬日的雪水泡茶，也喜欢喝酒，尤其爱十里酒坊的女儿红，酒瓶上的桃枝他也很喜欢，总是要收着……”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小癖好，小孩的心性一直维持至今。

以往都是她将桃枝收好，她死了之后，为他收桃枝的人，又会是谁呢？

云渺微微顿了顿，苦涩在口中蔓延：“王爷爱在夏日里游湖，秋日里打猎，冬日要在他的房里插一朵盛开的红梅……”

说的越多，脑海中的记忆就越清晰。

这些喜好她记在心底十四年，话到嘴边，竟是越说越顺。

云渺恍惚的说着，却见眼前的宁芷脸色却越来越差。

她适时的闭上了嘴。

宁芷语气冰冷至极：“姐姐说你侍奉王爷最久，最是了解他，如今看来，果然没错，不过等我入府后，这些事便不用你做了。”

她说着，唇间溢出一个恶劣笑意：“你如今年纪大了，在王府也没用了，待我嫁给王爷，定给你找个人家嫁了。”

云渺胸口骤然堵塞，一句话突然就脱口而出：“还有一个，是王爷最喜欢的。”

“什么？”宁芷疑惑。

云渺攥紧了手，明知不该说，可嘴却远比脑子更快。

她说：“王爷最喜欢的，是宁二小姐的姐姐。”

宁芷脸色顿时铁青。

云渺一字一句的说道：“太后娘娘喜欢踏青，王爷年年都陪她去，王爷讨厌檀香，却还是用着和太后娘娘一模一样的香……”

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她亲眼所见。

宁芷的温婉再也装不下去，猛然将茶杯往地上一摔。

“闭嘴！”

“啪——”的一声，茶杯碎了一地。

飞溅的碎片擦过云渺的颊边，划开了一道血口。

痛意让云渺蓦地清醒了过来。

她立即下跪：“宁二小姐恕罪。”

又是一句宁二小姐，宁芷此时才清醒过来，这里是摄政王府，不是宁府！

她在这发火，万一被王爷知道了……

宁芷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终是一拂袖，走了。

云渺跪在地上，良久，才擦干了脸上的血迹，缓缓捡起地上的碎片。

收完后，一转身，却看见梁渊正站在她面前！

云渺一惊，连忙行礼：“王爷。”

梁渊淡淡开口：“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了解我。”

云渺脸色一白，局促得竟不知该说什么。

便听梁渊又道：“随意揣测本王的心意，云渺，你最近越来越没规矩了。”

云渺浑身一颤，立即又跪了下去：“请王爷责罚！”

梁渊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躯，烦闷的皱起眉。

算了，一个宁芷罢了……

他没兴趣再追责，吩咐道：“行了，起来吧，跟我去趟鸿音寺。”

云渺微怔，方才想起，今日是梁渊每月去庙中上香的日子。

梁渊不信佛，自然也不懂什么叫心诚则灵。

他每月都去寺庙，祈福拜佛一样不落，只是为了——给宁婉求一份平安。

一进鸿音寺，住持便迎了上来行礼：“王爷。”

梁渊回了礼数，住持上前领路，转身之时，眼眸却扫过一旁的云渺。

云渺呼吸一窒，这一眼，像是将她洞穿了一般。

她不由得将头埋的更低了些。

住持带着梁渊来到观音殿，殿内两旁摆着绵延不绝的灯。

那是长明灯，在观音座下，一盏便能求一世长安。

一年一盏，梁渊已为宁婉求了九盏。

从成为梁渊的下人那天开始，云渺就习惯了他的肆意霸道，可直到他遇见宁婉，云渺才发现百炼钢也能化作绕指柔……

云渺站在殿外，看着梁渊对着观音一拜再拜，口中泛起浓浓苦涩。

寺中烟雾缭绕，入眼干涩的叫人想落泪。

梁渊拜完，喊道：“将香火拿进来。”

云渺这才回过神，提着篮子往里走去。

只是一踏进殿门，她身体却突然失了力气般软了下去！

云渺惊骇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变得透明了起来！

“人呢？！”

就在这时，梁渊不耐的转过头来。

第6章

日光下，云渺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梁渊心一惊，一眨眼，云渺却又好好的出现在了原地。

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梁渊皱了皱眉，压下心头的异样，冷声道：“你在干什么，还不送过来！”

云渺方才回过神，惊魂未定的发现身体已然恢复如常。

她忙走上前将篮子递给他。

梁渊从篮中拿过香火点燃，看着云渺魂不守舍的样子，拧眉道：“别在这里打扰我。”

云渺心头一窒，缓缓退了出去。

走出主殿，她便走向偏殿。

这里平日里几乎没有人来，清冷至极。

然而越是清冷，就越能藏着云渺心中不可说的秘密。

她踏进殿内，跪在了佛像前。

这里供着一座小小的观音像，观音像前长明灯静静燃烧着，温暖而柔和的烛光，赋予了这冰冷的偏殿一丝柔情。

云渺深深的叩拜下去，带着无比的虔诚。

这十四年来，她每月都会来跪拜，却从未有一次是为了自己。

梁渊在大雄宝殿为宁婉求了九盏灯，云渺便在这观音堂为他求了十四盏。

突然，“叮——”的一声。

身后传来禅杖驻地的声音。

云渺回头，就见住持缓缓走了进来。

脸上带着普度众生的悲悯：“阿弥陀佛，施主为何要留念世间，久久不肯离去。”

云渺心中一惊，她慌乱的抬眸，却正对上住持平静的双眼，沉静幽深，心不由自主的就镇定了下来。

云渺静默了片刻，问道：“住持可有此生最珍视之物？

“入我佛门，自当六根清净，四大皆空。”

云渺便是苦笑：“所以住持怎么会懂，我们尘世人的执念呢？”

她的目光看向那冉冉燃烧的十四盏灯，那就是她的执念。

只是可惜，再没有机会能为他求得第十五盏。

烛芯缓缓燃烧，殿内青烟袅袅。

云渺被这烟熏红了眼，她再次开口，带了一分哀求的意味：“还请住持不要告诉王爷，等尘缘了去，我自会离开。”

住持叹息一声：“阿弥陀佛。”

回程的马车穿过街道，街道上人声鼎沸，车内却一片安静。

云渺小心翼翼且贪恋地看着梁渊。

突然，“吁——”的一声，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车内剧烈颠颇了一瞬，云渺坐稳后抬眸看梁渊脸色，果然沉了几分。

她忙从窗口探出头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面露难色的答道：“前面有个人，挡在了马车前面。”

云渺往前看去，车前果然站了一个少年人，只是被车夫挡住了，一时看不清脸。

那少年的喊话极度嚣张：“这整条街是我罩着的，要想过路，留下买路钱！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云渺沉默了，拦路抢钱的她见过，却从未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

身后的梁渊不耐烦的说道：“快点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