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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口又后悔了，又补了一句：“我只是怕她死在外面。”

助理习以为常，边捡文件边回答：“宋小姐还跪在外面。”

江予哦了一声，状似不在乎，回了自己的卧室。

他没有开灯，径自走到卧室窗前撩开了窗帘，点了一支烟。

星火明灭，那道视线带着晦暗深沉的审视，紧盯着还在外面淋着雨不肯走的宋音音。

她果然是欲擒故纵。

估计流产的事情是编的，为的就是引起他的注意。

这才过了几天，宋音音就忍不住过来找他了。

江予一下拉上了窗帘，看着心烦。

一夜大雨未歇。4

清晨，江予匆匆出门，急着见新的投资人。

推开别墅大门一看，宋音音还跪在他的车前。

她的身子前后摇晃，体力不支到快要栽下去。

江予心紧了瞬，很快又恢复如常，他视而不见走到车旁，拉开了车门。

“江予，你帮我一次，只要让我奶奶见你一眼，一眼就好。”宋音音声音哽咽，颤栗明显却说得很急，生怕江予打断。

江予看着她惨白如纸的小脸，胸口像堵了一团棉花，明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却说：“那就要看你多少诚意。”

宋音音凝眸看他，满眼疑惑。

兰会所。

同样的包厢，还是宋音音跟江予，风水轮流转。

江予与三个投资人分坐在真皮直角沙发上，宋音音面无表情将他们面前的茶杯逐一斟满。

她心里牵挂着还在医院的奶奶，出了神，茶水便溢出了杯沿。

酒满茶半，宋音音反应过来时，已晚。

“江总，你这助理是对我有不满啊。”坐C位是亚洲投资巨鳄姜旭，见杯满，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江予眉头一皱，看向宋音音的眼底，不悦一闪而过。

他伸手去拿茶杯欲起身致歉，不料宋音音却先他一步端起。

“不好意思，姜总，刚才是我疏忽，我干了这杯以示歉意。”

她仰头将还烫舌的茶水灌进喉咙，温水入喉，如吞红炭，灼热难受。

宋音音的脸瞬间红了。

江予剑眉皱更紧了，一抹疑惑从心头闪过。

她怎么直接道出了姜总的名字，见过姜旭本人的人，屈指可数。

他刚逐一打招呼的时候，宋音音还在门外候着。

宋音音展示空杯示意，捂嘴偏头干咳了数下。

再开口，声带已嘶哑，粗嘎刺耳：“姜总，还请多关照。”

江予的思绪被拉回，附和道：“姜总，我罚酒三杯赔礼。”

姜旭定睛细看了宋音音一眼，夺过江予酒杯阻止：“不用拘这小节了，谈正事吧。”

江予松了口气，他眼神示意宋音音出去等。

这场会谈，江予进行得前所未有顺畅。

姜旭不仅愿意追加百亿投资，还承诺引荐他进亚洲商圈。

他脚步轻快送走姜旭等人，宋音音安静出现在他身后，她的声音更粗嘎了，像含着刀片。

“你现在可以和我去见奶奶了吗？”

江予回眸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这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宋音音余光瞥到「茵茵」。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向江予投去哀求的目光。

她真的很着急，奶奶还在等她。

江予当着她的面摁下了接听键，陆茵兴奋的声音传来：“阿予，今天是我的排卵日，你能早点回家吗？”

陆茵喜极而泣的声音一字不漏传入宋音音耳中。

她抬手拽住江予袖子，低声恳求：“求你，我奶奶快不行了……她还在等我们……”

四目相对，江予满眼无动于衷，瞥了她一眼便走远。

宋音音望着他不疾不徐的背影，心沉深渊。

疗养院来电，她赶紧接起，奶奶二字刚出口。

电话那头报以歉意的声音将她打断：“宋小姐还请节哀顺变，老人已经走了……”

血液从头凉到脚底，宋音音大脑空白一片。

“走吧。”江予挂断电话走到他面前。

见她发愣，江予没好气：“我只给你半小时……”

话没说完，宋音音狠狠一记耳光狠狠甩在他脸上！

======第10章======

宋音音扑上去，胡乱捶打江予，歇斯底里——

“为什么不跟我去！为什么要刁难我！”

“我奶奶走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求你了，我明明求你了，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你特么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跟她睡！”

江予被吓到了，他上前抱住宋音音：“音音……”

他试图安抚她，却被她一把猛地推开，她猩红着眼冲他嘶吼：“你滚吧！再也别让我看见你！”

宋音音扭头离开，拦了一辆车很快消失在江予视线。

江予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心像被剜走了一块。

自这天之后，宋音音好像突然一下子人间蒸发了。

三个月过去，她像一滴水流回大海，江予无从寻起。

陆茵成日缠着他要生个孩子，为数不多的旧情被消磨殆尽。

他给了她的五百万，表示先分开冷静。

江予致力打听宋音音消息，他想找她说声抱歉，从前他只知道宋音音是个孤儿，并不知她真的还有奶奶，还有家人……

经过多方打听，江予找到了宋音音和奶奶的住处。

位于郊区的小院年久失修，堆满各色废品的院内长满了杂草。

“你找谁？”

隔壁种大棚蔬菜的胖婶，听见声响，走了过来。

江予闻声回眸，对上胖婶视线，吓掉了怀中满筐的上海青。

胖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道：“淮之——！”

江予诧异皱眉：“什么？”

胖婶又定定看了他几眼，才缓过神来，她仍瞪大的眼睛喃喃道：“太像了，太像了，这双眼睛跟淮之一模一样，竟然真有这么像的人。”

淮之，江予默念了下这个的名字。

胖婶捡了地上的菜走到江予身前，问：“你找谁？音音吗？”

江予点了点头。

胖婶领他进了门，一股陈旧的灰尘扑面，抬头他便看到墙上一张泛黄的合照。

小小的宋音音坐在年迈的奶奶怀中，左手攥紧旁边的小男孩，对镜甜甜笑着。

江予凑近看，这是他从未见过笑那么甜的宋音音。1

她从来只微笑少有失态，平静而从容，跟照片上鬼马精灵的小女孩判若两人。

“你也觉得像吧？”胖婶将他思绪拽回，她指着小男孩说：“你的这双眼跟淮之长得一模一样！你不会也是淮之的亲人，来寻亲的吧？”

江予定睛看去，也怔了下，确实像，就连右眼角的红痣都一模一样。

他回过神，否认：“不是，我是来找宋音音的，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胖婶摇了摇头，回溯了下记忆说：“淮之去世后没多久，她亲生父母找了过来，她就带着何老太一起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不回来也正常，她太苦了，何老太捡她回来的时候，就只有我两巴掌大。”

胖婶说着，伸出两只肥厚的手比了比，接着说：“可怜哟，又有先天性心脏病，谁都没想到她能活下来，更没想到好好的淮之会车祸去世，他要是没走，现在说不定已经跟音音结婚了。”

轰地一下，江予如遭雷击。

一个不成型的想法在脑海产生，他转头询问胖婶：“我能进去音音房间看看吗？”

“看，你随便看，我得去送货了，出门把门带上就行。”

胖婶一走，江予推开那扇贴着美少女贴纸的卧室门。

直觉告诉他，这是宋音音房间。

卧室窄小，入目看到的是一米二的小床紧挨着一张陈旧的木桌。

满墙泛黄的人物素描，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那双眼角带痣的深情眼，与他如出一辙，但却不是他！

画纸中的少年，或穿校服，或穿T恤牛仔，朴素简朴全然不如他矜贵。

脑海中不成形的想法渐渐成形：他，或许，是何淮之的替身！

江予的心骤然一紧，胸腔的愤怒快将他撑破他。

一瞬间，所有理智荡然无存，他猛地将墙上所有画纸撕下，扔到地上。

素描纸飘落满地，宋音音稚嫩的笔迹露出——

“今天我梦到跟淮之哥了，但是他要等到月底才放假，我好想他啊……”

“纪念第一次送淮之哥礼物，餐厅兼职赚到五百块，给他买了一双新运动鞋，他凶我浪费，但我看到他背过身后笑了。我要努力赚钱，不让淮之哥再穿502粘的坏鞋……”

“淮之哥，你不是说好要给我过18岁生日的吗？你这个骗子，你说了不骗我的！”

“淮之哥，我好难过，好想你，你能不能带我走啊……”

“淮之哥，明天我就要做心脏移植手术了，你会保佑我吗？其实我不太想，我想你带我走，我好想，好想，好想你……”

不对，不可能。

宋音音分明表现的那么爱他，她不可能是为了别人才接近自己！

也许是误会，他要找她问清楚！

江予摔门而出，红着眼冲出小院，天大地大，他又能去哪里找呢？

“宋音音，你耍我。”

江予望着没入地平线的夕阳，攥紧的手瑟瑟发抖，眼眶发热。

先是恨，接着是发了疯似的想。

此后的两三年里，江予疯了一样，只要得到有宋音音的消息，他便马上赶过去。

他想要当面问她一句，在她宋音音心里，他江予到底算什么？

再后来，又是一两年过去，宋音音依旧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