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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腔又涌出血，一点一点弥漫整个屏幕，遮盖住那些恶毒的宣告。6
脑袋嗡嗡作痛，她从兜里掏出止疼药，一把塞进了嘴里，很干很苦，可即便苦到作呕，鲜血依旧止不住。
她明白，大限将至。
她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可她实在不甘心……
凭什么受害者受尽逼迫，作恶者却活得幸福美满？
她捂着鼻尖的血，一步步走向医院的天台。
寒冬的夜雪如刀般割开她的肌肤，雪沾在她的发丝，她恍若一夜白头，苍老如老妪。

回想起这些年来父母和哥哥对她的苛责，孙梦瑶一直以来的挑衅，顾季洲的变心……

她遥望着天，只觉得天上落下的雪都是她的冤屈。
她要让这个世界知道，她没错。
她登陆自己的微博号，写下这一世的委屈。
致亲人——
“爸，妈，小时候你们常说，我是你们永远的宝贝。哥哥，我喜欢骑马，你经常把我抱上脖子，哄我开心，说会一辈子疼我……”
“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孙梦瑶来了之后，你们就像变了人？”
“我做什么都是错，什么都要让给孙梦瑶，我不愿意就是不懂事，就是恶毒——”
“我的大学保送机会，我的肾脏，甚至我的未婚夫……我真想知道，你们为了一个真正恶毒的人，逼死亲女儿，亲妹妹时，会是什么感受？”
还有顾季洲——
寒风呼啸，许漾僵硬很久，滴下手机屏幕上的血都结了冰。
良久，她才颤抖着，一字一字打出：“顾季洲，你的‘博爱’，我要不起……如果有来世，我再也不愿遇见你。”
风雪更大了，天台上的灯摇摇晃晃，即将熄灭。
她顾不上擦掉不断奔涌的鼻血，把孙梦瑶这些年发给她的炫耀短信，照片，一张一张截图保存，上传微博。
然后，一键发布。
补上最后的遗言——
“哪怕世界无人爱我，但我也不曾伤过任何人。”
“咚，咚——”
凌晨的钟声恰好在此刻响起，新的一天到来了。
许漾望着天边，漆黑的夜幕，像一张望不见底的恐怖巨兽黑洞。
没关系，反正闭上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爬上天台护栏，在最后一道钟声落幕时，猛地跳下——
“再见，这个毫无留恋的世界……”
第9章
“呼呼——”
狂风卷雪，疯了似的拍打着窗户。
顾季洲正在病床边陪着孙梦瑶，心口忽得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离他而去。
他下意识拿出手机翻看，但屏幕上什么干干净净。
没有新电话，也没有新短信。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他接通，只听那边传来急切的求救：“江医生，有人在咱们医院天台跳楼了，全身粉碎性骨折，内脏大出血，情况非常严重！”
“我知道你现在休假，但你是咱们医院的最厉害的外科医生，你能不能来急诊室搭把手？”
顾季洲听完，出于医生的本职，立马站起来朝外走，可就在这时——
一旁熟睡的孙梦瑶突然睁开眼，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就往自己手腕按，发疯大叫：“叙礼！你不许走！”
男人吓得停住脚步：“梦瑶，你冷静一点，把刀放下……”
孙梦瑶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水果刀在她手腕处留下血痕：“你走了我就自杀，你必须在这里陪着我，一直到明天举行婚礼！”
顾季洲握紧双拳站在原地，两边都是命，都需要自己救。
但那边只是一个素不相逢的陌生人，而孙梦瑶……
几秒后，他回到病床边，温柔劝慰：“好，我不走，你千万别做傻事。”
孙梦瑶这才把水果刀扔了，随后她欢喜抱紧顾季洲：“叙礼，你好温柔，我好喜欢。”
她疯疯癫癫说着，可躲在顾季洲怀里的眼，却清醒又得意。
等到明天婚礼一办，顾季洲就永远是她的了。
所以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事，顾季洲都不能离开，必须一直陪着她。
顾季洲守着孙梦瑶，睡得并不踏实，做了个噩梦。7
梦中，许漾浑身鲜血淋漓站在病床边，怨恨看着他。
“伽语？”
他慌张奔上前，可许漾却怦然一下化成血雾——
顾季洲大喊着惊醒，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病床边站着穿着婚纱的孙梦瑶，她阴沉的脸色在顾季洲睁眼时，立马变得娇羞：“叙礼，我好看吗？”
顾季洲揉着眉心，看着孙梦瑶穿着的婚纱，正是许漾的那一件。
孙梦瑶比伽语瘦，像小朋友偷穿大人衣服，并不好看。
但他还是点头，随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快到点了，我们去婚礼现场吧。”
尽快把仪式过完，等孙梦瑶如愿了，他就能去找伽语。
孙梦瑶没错过顾季洲眼里的敷衍，眸子中划过不甘???，但她很快又调节好情绪，面带惹人怜爱的笑意。
“那我们快出发吧。”
反正顾季洲很快就是她的了。
就算他现在念着许漾又怎么样，等结了婚，她有的是办法让他厌恶许漾，就像温家人厌烦许漾那样……
不久，温氏集团酒店，宴会厅。
顾季洲带着孙梦瑶抵达，看着坐满了宾客席的温家人时，噩梦带来的那种不安也更加明显。
他蹙眉问：“不是说了只是一个形式婚礼吗，怎么温家亲戚都来了？”
孙梦瑶心头一紧，急忙拉着他胳膊解释：“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形式婚礼，过来凑凑热闹，沾点喜气。”
跟来的温母，神色尴尬地咳了咳：“是啊，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形式婚礼而已。”
但顾季洲的紧张感没有消失，他看向四周，找了两圈，都没见到许漾。
温父和温宽在招待宾客，他们像是没有察觉少了人。
“伽语呢？”
心头的不安又高了一阵。
却听温母不耐烦抱怨：“别提她，气量那么小，都说了要给妹妹治病，她还不体谅，心里根本没有这个家。”
这话，顾季洲从前也听了很多次。
之前他也觉得，许漾需要大度一点，可今天听着，却总觉得奇怪。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顾季洲赶忙拿出手机，可来电不是许漾，只是科室一个关系好的朋友。
想了想，他还是接通：“叙礼，你现在在哪？昨晚有场跳楼的急救，你明明在医院，为什么没去？”
“昨晚有点事要忙。”
对面沉默了两秒，随后叹息一声：“你那么爱许漾……真希望你不要后悔。”
顾季洲心里猛地又莫名一紧：“什么后悔？伽语她……”
婚礼的钟声在十二点时准时响起，顾季洲被催促：“电话晚点再接吧，婚礼开始了，你是新郎官，要上场了。”
一旁的温母，很快就把孙梦瑶的手塞到他手里，手刚碰上，大厅门口就传来一阵哄闹。
所有人看过去，温家人很不满骂道：“这里可是温氏集团的大酒店，什么人敢在我温家的婚礼上闹腾！”
话落，一群警察冷脸踏了进来，径直走到顾季洲、孙梦瑶，温家人面前：“家里死人了，为什么过了十二小时还不去认领尸体，还有心思举办婚礼？”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顾季洲面容惶恐，下意识松开孙梦瑶的手：“什么尸体？谁死了？”
他忽得想起朋友在电话里奇怪的问话，双手发颤。
接着，就听警察冷酷甩出一句：“根据死者许漾的微博遗言，我们怀疑你们虐待死者，请跟我们去警局接受调查！”
第10章
温母脸色大变，她颤着嘴唇：“许漾死了？这不可能！”
许漾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孙梦瑶则是抱住顾季洲胳膊，躲在他身后：“叙礼，姐姐死了吗？我好害怕啊。”
但她心里想的是，许漾死的真好，再也没有人跟她抢顾季洲了。
顾季洲则是身子已经站不稳，他面色苍白地问警察：“能带我过去看看么？”
警方说许漾死了，那基本十拿九稳了。
婚礼随后中断，顾季洲跟着警察去了医院的太平间。
他是外科医生，看到遗体反应没那么强烈。
但他清楚地辨识到，这个已经没了生气的人是许漾。
温母则是一下子就吐了，一边吐一边哭喊：“女儿啊，你的命好惨啊！”
孙梦瑶站在角落里，她咬着指甲刷着微博。
许漾那个贱女人，居然搜集了那么多针对她的证据发微博，死了就死了，还给她留下一大堆烂摊子。
警察看到角落里的孙梦瑶，指着她：“这个女孩，我们要带回去审问一下。”4
孙梦瑶听到警察这话，立马吓得手机掉地上。
她神色凌乱，随后努力做着可怜的笑：“为什么要审问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温母也一下子护住孙梦瑶，她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我都已经死了个女儿了，你们总不能让我再失去一个女儿吧？”
顾季洲皱眉，确实，梦瑶一直在医院治病，不可能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