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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潮之下，那张脸越发绮靡。
裴珩之的眼睛很水灵，而饱满的樱桃唇，唇角是天然上翘的。
故而她哪怕面无表情，静静看着他，那双眼水盈盈的，也是似笑非笑，像在勾搭人。
天生的妖精。
谢沁的学识不太够，他只能想到“妖媚天成”这四个字，太适合裴珩之了。
她丈夫，肯定没日没夜想死在她身上。
谢沁想到这里，心口一窒，竟有点不太高兴。
一想到她回去，夜晚红账内，她衣衫剥落时，另一个男人宽大手掌握住她的细腰，谢沁不由冒火。
“裴珩之，陪我三个月，你又不亏。”他的呼吸变得粗重，“三个月后，你就是官太太了，你丈夫会发达的。”
裴珩之的手，死死攥住他的衬衫。
她的颤抖更强烈。

她想要姜寺峤死，而不是用自己的身体去给他换高位。

她是堂堂正正的颜家嫡小姐，不是风尘女。
“我不愿意。”她扬起脸，“我不愿意做官太太，我也不想跟你。少帅，你杀了我。”
这句话说出口，她释然了。
不如死了。
反正已经死了一回，活着到底图什么呢？
她没有快乐过一天。
这世上，除了祖父母，再也无人珍重她。
人活着，得有尊严，她裴珩之靠医术赚钱、赚体面，她活得很光彩，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娼妓？
“你杀了我吧。”裴珩之重复，“杀人对于你而言，家常便饭。我活着，我就不愿意跟你。”
谢沁的眸色发紧。
他冷冷一笑，将她推开。
“不识好歹。”他看着她，“一个女人，别太高看自己。”
“是，我低贱。可低贱的人，也不愿意落成娼。”裴珩之说，“我宁可清清白白去死。”
谢沁顿时感觉很扫兴。
浓艳娇滴的小少妇，的确可爱，似一块香醇的肉，令人垂涎。
但讲起了贞洁烈女、谈起了清白，顿时变得索然无味，比馊饭还要叫人倒胃口。
谢沁什么女人没有？
他随意释放一点善意，那些女人拼了命扑向他。
他犯得着看一个女人在他面前竖贞洁牌坊？
“回去吧。”谢沁道。
他先出去了。
他还没吃到，小点心变成了硬石头，多少有点令人不爽。
他的副官长送裴珩之回家。
“去颜公馆。”裴珩之说。
副官长白白净净的，笑呵呵：“好。我认识路。”
这位副官长叫唐白，他是谢沁乳娘的儿子，一直跟在谢沁身边。
谢沁成了督军，副官长唐白就是军政府的总参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裴珩之结识了他太太，时常出入他府邸。
唐太太对裴珩之特别好，是裴珩之唯一的朋友。
裴珩之那时候还想，要是自己的药铺实在保不住，她去求唐太太。可惜，尚未来得及，她就被亲儿子气死了。
裴珩之多看了他两眼。
副官长笑了笑：“颜小姐是哪里人？”
“就是宜城人。”裴珩之道，又纠正他，“副官长，我是姜家的四少奶奶。”
副官长没反驳，又问她：“四少奶奶，你在广城生活过吗？”
裴珩之微愣。
颜菀菀和谢沁是在广城结缘的，为什么要也问她去没去过广城？
她没有去过。
祖父送回广城原籍安葬，裴珩之一直很想去他坟头上柱香。
但她几个月前生了一场病，病得挺严重。病中很多记忆都模模糊糊的，就没有去成。
“没有。”裴珩之如实回答。
副官长转颐看了眼她，有点失望。
她应该不是少帅要找的那个“阿云”。
少帅自己也说不像，因为裴珩之肤白胜雪，而少帅视力模糊时候看到的“阿云”，皮肤黝黑。
“四少奶奶，你为什么很喜欢用乌药？”副官长又问。
裴珩之想到在牢房里，谢沁初次见面就吻她，因为她呼吸里有乌药清香。
“乌药有很多好处。”裴珩之道，“我没有特别喜欢，只是那天凑巧用了药粉刷牙。”
副官长不再问什么。
裴珩之在颜公馆东南角门下了车，小跑着敲门。
守门的婆子，是祖母的人，见状微讶。
“孙妈，我……”
婆子拉了她进来，冲她嘘了声：“快进去。”
裴珩之一低头，快步进了角门。
穿过一小院落，她去了祖母的正院。
祖母跪在佛前。
瞧见她回来，祖母舒了口气，眼中担忧浓郁渐渐化开：“你这孩子！”
“祖母，我……我遇到了一点事。”
“回来就好。”祖母握紧她的手，“姜家来寻你，我说你受了委屈，留在娘家陪我念佛。”
裴珩之心中感激不已。
她消失了整整四天。
“姜家没有再来？”
“没有。”祖母意味深长，“珠珠儿，这户人家，到底是什么人家？怎么不像你姆妈口中那么好？”
裴珩之在这个瞬间，很想把什么都告诉祖母。
告诉祖母，她继母是如何哄骗她，又是如何联合姜太太，设计姜寺峤毁了她清誉，威逼她嫁给一个庶子。
但不能。
祖母会气死，老人家身体很不好，多年不管事了。
命运，要自己去争。
裴珩之要自己去斗。
她要让害过她的人，都付出代价。
娶她进门容易。姜家不脱一层皮，她是不会走的。
“姜家，还可以的。”裴珩之道，“祖母，我能过好，您放心吧。”
我再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仁慈了。

第6章 第一次打脸表妹
裴珩之没有立刻回姜家。
她在祖母这里，洗了澡，换了一套衣衫。
她拿了一根银针，进入净房，半晌没出来。
“……拿针做什么？”她出来把银针放回盒子里，祖母瞧见了，问她。
裴珩之拉了拉衣袖，尽量盖住手背，低声说：“没什么。”
住了一晚，裴珩之第二天一大清早，准备回姜家了。
她临走时，看到了祖母桌上的日历。
今天旧历二月二十。
前世，这天发生了一点事。
裴珩之略微沉吟，喊了孙妈：“去厨房拿一小块猪肝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