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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敏敏听了我的话，若有所思。

我没逗留太久，很快下楼离开。

傍晚时分，我和秦北延大包小包去了城西。

老父亲看见我非常高兴，乐呵呵笑不拢嘴。

“那个……我下班了，要不咱们回家吃个便饭吧。”

秦北延不敢点头，下意识看向我。

我提议：“爸，我好久没吃街尾那家牛肉面了。　要不，您陪我们去吃吧。”

老父亲忙不迭答好，眼神却看向家属院那边。

“我得先回去说一声，省得你阿姨他们等我吃饭。”

我忍不住提醒：“您别说我们来了，找个借口应付他们。”

老父亲嘴角的笑容尴尬僵住，点点头答应了。

很快地，他从家属院走出来。

“爸，上车。”秦北延毕恭毕敬打开车门。

老父亲弯腰坐上来，看到我坐在驾驶座上满脸惊讶。

“麦冬，你……会开车了？”

我扭过头自信笑了笑，答：“会，而且已经拿到驾驶证了，都是阿秉教我的。　爸，以后要出远门就喊我，我载您去。”

老父亲愣了好半晌，直到车子前进才恍然回神。

“太像了……刚刚差点儿以为是……”

秦北延坐在后座陪着老人家，瞧见他眼神迷离，眼角泪光闪烁。

“爸，您怎么了？”

老父亲窘迫扯了一个笑容，低声：“麦冬很像她妈妈。　我头一回跟她妈妈见面，她妈妈也是这样开着一辆汽车……模样神态都像得很。”

秦北延轻轻点头。

我却惊讶不已，问：“爸，我妈——那是六十年代吧？　我妈竟会开汽车？　真的？”

不料，老父亲却不肯再说下去，尴尬撇过脸看向窗外。

我暗自失望，却不敢再问下去。

牛肉面一如既往好吃，我一口气吃了两碗。

老父亲眸光慈爱看着我吃，时不时夹自己碗里的牛肉片给我。

秦北延见此，忙让店家切多一盘卤牛肉上来。

吃饱后，我拉着老父亲去了附近的裁缝店，让相熟的师傅给我爸做几套秋衣和冬衣。

老人家怕我们花钱，一直推辞说不用。

我笑道：“月底我们要去荣城补办酒席。　爸，给您做多一套中山装，到时跟我们一起南下吧。”

“……不了。”老人家语气迟疑：“路途太远……我就不去了。”

第36章 妈妈

我抱住他的胳膊，撒娇让他跟我们一块儿坐船南下。

老父亲欲言又止，低声：“按咱们这边的风俗，婆家请酒席，娘家人不用去。”

秦北延微笑道：“我们那边没这些讲究。　爸，您跟我们一起过去，趁机住几天，多了解一下我的老家。”

老父亲为难看了看我，终于实话实说。

“我如果去……洪梅肯定要跟着去。　她那人眼皮子浅，又不会讲话，很容易得罪人。”

我蹙眉问：“您就不能别让她跟着？”

我不想让洪梅一家子去荣城，一点儿也不想。　不仅因为我不喜欢他们，更不想让他们太了解林家。

林家在荣城是名门望族般的存在，产业非常多，老宅新宅豪华别墅一排排。

如果让他们知晓林家原来那么有钱，肯定更爱缠着秦北延要这个要那个——烦不胜烦！

顾大国踌躇摇头：“她……她一向不爱讲理，我劝不住她的。”

我怒其不争，没好气道：“都不知道你究竟是看上她哪儿好？　非要娶一个这样——”

“麦冬。”秦北延适时打断我，大手包裹住我的小手扯了扯，“月底我们才出发，先给爸一点儿时间准备准备。”

顾大国微窘，眼神躲闪。

“我……我就不去了。　你们两口子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其他都无所谓……无所谓的。”

我郁闷不已。

夜深了，秦北延开着车回城南，我坐在副驾驶上，吹着窗外凉风若有所思。

秦北延温声：“媳妇，岳父他是有苦衷的。　他也想欢欢喜喜参加女儿的结婚酒席，只是他知道你不喜欢洪梅，所以宁愿自己不去，也不想让洪梅破坏你的好心情。”

我仍气恼不已：“他明知道我不喜欢洪梅，当初为什么还要娶她？！　年轻的时候他不找，都五十好几了反而才去找？！　那家子人的秉性差得要命，他什么都能找，为什么偏偏找这么差的？！”

秦北延安抚低声：“别气了，也许岳父他有什么不得已的地方吧。”

“唉！”我心情烦躁道：“我也问过他，可他什么都不肯说啊！”

我无奈嘟了嘟嘴，看向一旁的方向盘。

“我爸很疼我……我知道。　不过，他心里头似乎藏了很多秘密。　就好比我妈的事，他就从来不肯跟我多说一句。　小时候我问他我妈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他都只是叹气摇头，一个字也不肯说。　后来我长大了，就不再问他了，因为每次问他，他都会神色黯然偷偷难过。　下午看他心情好，本想趁机问我妈会开车的事，可他仍是不肯说。”

秦北延忍不住问：“你对岳母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

“没有。”我摇头：“自我记事起，我就没有妈妈。　有人说她是跳海……死的。”

秦北延微微蹙眉，“岳母有坟墓吗？”

“没有。”我语气低落，“我爸只带我去给爷爷奶奶扫过墓，从没见过我妈的墓地。　也许，当年她还太年轻，跳海找不到尸首，所以没有做坟墓吧。”

秦北延想了想，又问：“没有照片吗？　一张都没有？”

“没。”我摇头。

秦北延觉得颇奇怪，“按你的岁数推算，岳母能在五六十年代开轿车，显然不是普通村妇。　家庭条件肯定不差，不至于一张照片都没有吧。那你外婆家呢？　岳母肯定是有娘家的，你也都不认得吗？”

“我问过我爸。”我解释：“可他说都没了，然后就不肯再说了。听以前的老邻居说过，我妈好像不是那边人士。　对了，我们以前住在城郊，离市中心大概十几公里。”

秦北延听得满头疑云，反问：“难不成你连岳母的名字都不知晓？”

我忙点头：“我知道她的名字，姓就不知道。　我爸有一本很珍爱的俄文书，上头密密麻麻的奇怪字母我一个都看不懂。　后来我读书认字了，记得第一页写着两个字——云烟。　我猜那就是我妈的名字。”

秦北延问：“确定？”

“确定。”我点头，“我记得那时候我追问过我爸，他被我缠得没法子，最终无奈点点头，转身忙开去了。”

秦北延略一思索，“岳父懂俄语吗？”

“不懂。”

秦北延压低嗓音猜测：“能读懂俄语，多半是出国留过学。按岁数推断，在那个艰难穷困的年代，能出国留学，还能开上轿车，得是相当富裕的家庭或是高官家庭。”

“……应该是吧。”

秦北延好奇追问：“你没查找过岳母的娘家吗？”

“人都没了。”我闷声：“还查什么呀。　我小时候需要妈妈的时候，她就不在了。　那时候我是很想很想找的，可我无能为力呀。　后来长大了，早习惯了没妈妈的日子，也就没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