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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泽辰取了火折子，亲手点燃了了灯芯，不一会便闻到了一股馨香。
在烛火的辉映下，彩琉璃晃耀夺目，与黄金交映璀璨，在四周投射出模糊的彩光，如在广寒仙境一般。
叶瑾韵看着摇晃的彩色光斑，有些出神。
看到这盏灯，她不禁被勾起了一些回忆。
这盏琉璃花灯价值不菲，但她见过更美的场面，更动人心弦的彩灯。
那是她三十岁生辰，傅泽辰下旨为她庆生，傅泽辰下了朝便过来陪她过生。
白日在太液池旁的麟德殿设下大宴，邀请了后宫嫔妃和宗室命妇齐聚一堂。更是将她的席位安排在了自己的身边，与皇后一左一右，满天下昭示了，淑妃霁氏位同副后。
宴会结束后，傅泽辰与叶瑾韵一道回了长乐宫。
到了宫门前，叶瑾韵才发现院子里黑黢黢的，好似空无一人，正奇怪呢。

傅泽辰却取了一截红绸，亲手覆在她的眼前，并于脑后系紧。

叶瑾韵顺从地闭上眼，眼前陷入黑暗，嘴角却勾起了甜蜜的弧度，“陛下要给臣妾看什么好东西？这样神秘兮兮。”
傅泽辰不说话，温暖的大手牵起了她的媃夷，牵引着她迈进宫门，穿过石板庭院，鼻端的桂花香混杂着树叶特有的清新，香的醉人。
叶瑾韵眼前只能看到红彤彤的一片。
她不禁想到了新娘的红盖头，约莫成婚时也是两眼一抹黑，由着丈夫牵引……
这个念头，对身为宫妃的她却是大逆不道，只能自己偷偷的想一想。
“小心门槛。”耳边是傅泽辰语调平稳、气息绵长的低语。
叶瑾韵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全心依靠着他探索未知的黑暗，“陛下可要扶稳了臣妾。”
这话说得骄纵，哪里像嫔妃会跟皇帝说的话？
“娘娘说的是。”
但傅泽辰丝毫不见恼，反而纵容地笑了笑，带着磁性的哼笑从胸腔里发出，听的人耳朵都红了。
迈过门槛，叶瑾韵依稀听见了细小的声音，窸窸窣窣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听的并不真切。
眼前一松，红绸被解开。
叶瑾韵长睫轻颤，缓缓睁开了眼帘，水盈盈的墨瞳里星光点点，映衬出了殿内的奇景。
黑沉沉的宫殿内，挂满了转鹭灯。
红木作古、琉璃为罩，内衬色彩鲜艳的绸画纸片。随着蜡烛的燃烧，转轴上的绸画转动，将图案投射在屋内。
天宫、繁星、浮云、彩霞，共同衬托着桌案上那盏最大的八角转鹭灯，画的是八幅美人图，正是叶瑾韵。
华光四溢，熠熠生辉。
至少那时，傅泽辰的心里还是有她的，只不过……这份在意、这份情意，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第71章 ：婚期
叶瑾韵收起思绪，看着眼前华美璀璨的琉璃金灯，“陛下美意，臣女受宠若惊。”
傅泽辰见叶瑾韵喜欢，脸色总算好些了，唇边勾起了一抹轻浅的笑，“朕亲手点的灯，比起午门的吉火，应该是不逊色的。”
叶瑾韵接过宫灯，精巧的做工入手沉甸甸的，叶瑾韵十分自然地递给了池卿朗。
池卿朗从善如流地帮着她提稳了，眼里都是纵容。
傅泽辰微微垂下眼，掩去情绪。
“臣女就当这是陛下对臣女与池公子婚事的贺礼了，多谢圣上隆恩。”叶瑾韵笑容得体，礼数周到。
但她的风轻云淡仿佛撕破了傅泽辰的笑意，傅泽辰眸色沉如黑墨，直勾勾地看着她。
脸色也沉了下来，捏着佛珠的手上指关节微微发白，薄唇微抿，“你倒是急着婚事，也不晓得害臊。”
场面一时之间仿佛凝固了，迟迟无人接话。
一旁的华时表情复杂，当张福拿着这盏灯出来时，他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方才说的话有多缺心眼。
这盏琉璃金灯是他从楚地搜罗来，特地进献给傅泽辰的，傅泽辰偏偏在千灯节这一天带出来，还偏偏让自己把池卿朗二人叫上来。
之前他还寻思，陛下并非如此没眼色的人，怎么见着好友郎情妾意的，还特意上赶着搅局？
现在一看，陛下分明就是冲叶瑾韵来的，一掷千金，哄美人一笑呢！
华进的眼神在三人身上打转，这都是什么事呀！池卿朗铁树开花，天雷勾地火地刚和霁小姐定了亲，陛下这边还追求着？
陛下和池卿朗都是华进的知交好友，面对这样的场面，华进只能硬着头皮干笑两声，“哈哈，陛下真会开玩笑……”
“要说害臊也该是微臣害臊。”池卿朗浅笑道，“若非凝素舍不得霁夫人和小弟，微臣恨不能立刻大婚，才能心安。”
华进干笑都笑不出来了，真是色令智昏，池卿朗这时候还出来说做什么？
傅泽辰微微拧眉，又很快松开，随手摩挲着手上的佛珠，木珠碰撞发出哗啦声。
“时候不早了，张福，你送霁小姐回府。”
傅泽辰背过身去，再度站在了窗前，语气轻缓，似乎不想再提这事。
“多谢陛下。”
叶瑾韵刚从池卿朗手上拿过分量不轻的琉璃金灯，张福便笑眯眯地帮着接过，“奴才来。”
叶瑾韵低声谢过，跟着张福出了门。
华进第一个松了口气，他再也不想舍死忘生地感受这三人之间令人窒息的氛围了。
难得收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正色地谈论起了他在楚地的见闻。
“微臣在楚地可是开了眼界了，上至地方衙府，下至乡间田地，都是涂家的人，个个都是‘涂大人’。”
“楚地年年欠收，这些年，因为涂丞相的缘故，朝廷往那里拨了多少善款，却始终难起效果。”池卿朗神色也严肃起来，“陛下派往楚地的官员，总是位子都没坐稳，便叫人撸了下来。现在的楚地，对朝中的臣子而言就是烫手的山芋，没人敢碰，更无人敢管，俨然成了法外之地。”
“不过是夜郎自大罢了。”傅泽辰俯视着楼下仿若繁光缀天的热闹景象，“终究是会盛极必衰的。”
华进有些得意，“陛下吩咐微臣的事，微臣已然办的妥妥当当，不日，便有人要捅了楚地这个马蜂窝！”
“必然会蜇的涂丞相满头的毒包。”华进想到那时的场景，乐开了花。
“朕忍了这些年，也该到头了。”
傅泽辰本不想这么快的，叶瑾韵的出现，屡屡侵扰的梦魇，都在一步一步瓦解他的耐性。
原本是想尽快收拾了这些碍眼的钉子，名正言顺地迎她入宫。
可现在……
傅泽辰想到这里，脑子就一抽一抽地疼，脑子里似乎有两个声音在争执不休。
一个说他们缘分天定，生死尚且难以割舍，更遑论……叶瑾韵对他的避让、怨恨，都是发自于情意。她只是对宫外的生活一时兴起、一时冲动，或者说是被蛊惑了。
可另一个，却是叶瑾韵颤动的哭音，“若陛下不肯放过臣女，非要臣女再走从前的老路，臣女宁愿一死。”。柔弱可怜极了，却似热油，令他的心头隐隐炙痛。
手中拨弄着念珠，心底将清心咒滚了几轮，却并不见好转。
傅泽辰抬了抬手，意思是让他们先退下。
池卿朗和华进互相看了一眼，鞠了一躬后，开门，准备离开。
随着木门的转轴细微的响动，傅泽辰低声问道：“婚期……可定下来了？”
池卿朗的动作一顿，“定在了明年四月初八，气候和暖，是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
傅泽辰背对着门，池卿朗看不见他的神色。
只是在听完了池卿朗的回答后，高大修长的帝王抬了抬手，手指舒展，微微向外挥了两下。
池卿朗敛息，合下门，离开了。
——
霁府
叶瑾韵带回来的那盏琉璃金灯惊掉了所有人的眼睛，一路上，从丫鬟小厮到霁夫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