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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林淮已经走远了，何子彦从门口探进一个脑袋，他低声道：“姐，他……”
他的话说到一半，大概是意识到季晴的表情不对，他顿了顿，换了话：“你没事吧？”
季晴的思绪被拉回，她决定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如果是别的地方她可能会担心出事，但是海市大酒店是白氏名下的产业，安保做得很足，想在海市大酒店对她做什么几乎不可能的。
“没什么，这些资料是我整理出来的，你可以看看，之后我们工作室的方向就以此为方向，先进行着。”她不动声色地把卡收回去，又把资料推给何子彦。
就像林淮所说，他光明正大的报出名字，就算有恩怨也算得上是明明白白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好她有意调查林家的事，不想再这么被动地被牵着鼻子走。
下午的时候，季晴依照惯例去了医院。

与昨天一样，穿过长廊的时候，她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张铭泽。

不等他开口，季晴主动道：“张医生。”
张铭泽没想到她今天会提前到医院，没有做过准备的相见让他有些局促不安，他抓在手里的手机都有点不知该拿着还是放掉了。
好久，他才干咳一声，站起身，“下午好，今天怎么这么早？”
季晴没有立刻回复这句话，她的视线在张铭泽身上审视一圈，试探着开口：“张医生今天也是来医院转转吗？”
季晴对感情是比较顿感，但是昨晚陈欣禾亮出的照片里，张铭泽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
季晴不傻，结合最近他的反常，也能猜得出他的想法。
张铭泽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他原本预想好的借口突然卡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口，诚然他是有想法的，但是他认为自己正经年纪正经追人，也没有越过界，他思索片刻，终于缓缓摇摇头。
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生，他却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勇气开始往头顶翻涌。
然而张铭泽的话最终也没能说出口，季晴打断了他：“张医生，我会有点困扰。”
随着她的话响起，摆在张铭泽面前的是一张大红色的本子。
等看清本子上清晰的‘结婚证’三个字后，张铭泽只觉大脑‘轰’地一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出自己最大的困惑：“如果你有老公，为什么这么大的手术，他从来不露面？”
也正是因为这么久以来，从来没见到过季晴的老公或者男朋友，他才先入为主的默认了季晴是单身的。
“抱歉，这是我的家事。”季晴收起结婚证，一本正经道：“很抱歉我这么久才发现你的想法，希望为时还不算太晚。这么久以来很感谢张医生的帮助，否则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是个好人，我相信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大学的时候，季晴不是没遇到过追求自己的人，只是他们大多都是直截了当地表露心意，所以季晴一开始还真没看出来张铭泽的想法，只是以为他是好心人，看自己孤儿寡母的不容易，所以才多搭了把手。
虽然知道这样直接拒绝可能会让张铭泽难受一阵子，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季晴不想拖延到事态更严重的地步。
良久，张铭泽才突然深吸一口气，僵硬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今晚……”
“不用了。”张铭泽打断道：“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他脸上受伤的表情太明显了，季晴有点不忍心，她有点想开口安慰两句，但是想到自己的立场，又觉得或许不开口才是最好，最后，她只是低声道了声：“好”。
以前都是张铭泽目送她离开，这还是季晴第一次目送他走。
等到张铭泽的身影拐进电梯间，她才低声叹了口气，刚刚她其实想说今晚她有点事，大概没办法请他吃饭了。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或许是张铭泽太过正直，季晴拒绝了不少人，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负罪感。
她搔了搔脸，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舍不得了？”一道声音突然在她耳边炸响。

第31章 妈妈不会害你
自从知道张铭泽对季晴的心思以后，傅川就一直提防着他。
和院方提出调他去学习一方面出于保险起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傅川已经把自己和季晴划为一家人的范畴。
张铭泽帮了季晴一次，这个学习的机会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傅川也算是帮季晴还人情了。
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会掉以轻心。
季晴的闪光点他最清楚，甚至在傅川的心目中，就算许多人对季晴示好也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一听到张铭泽来医院的消息，他就再也坐不住地跑来了。
公司的事忙不完还有下一个，老婆丢了可就没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季晴突然想起来昨天也在医院见到过傅川，当时她就好奇，难道白家也有人住院了？
“来看一个长辈。”傅川对答如流。
虽然他没有正式去看望过秦曼珍，但是秦曼珍的资料与近况报告他都是一直在跟进的，Gavin走后院方也派了主任医师和他对接。
“需要我去吗？”季晴问道。
傅川定睛看着她，没回话。
季晴这才意识到这话有点歧义，她顿了顿，补充道：“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不用，她快出院了。”傅川简明道。
“哦。”季晴点点头，不知道她和傅川到底是什么孽缘，每次碰面都这么巧地赶在她最尴尬的时刻。
“你呢？你在这里干嘛？”傅川突然反问道。
季晴浑身一僵，没想到他会忽然反问，不过本来两个人现在就是婚姻关系，她也没打算瞒着他，在心里组织了一遍语ᴊsɢ言后，季晴才开口道：“我妈妈在这里住院。”
“阿姨住院了？怎么了？我竟然都不知道这件事，你是要去看望阿姨吗？我和你一起去吧。”傅川把装傻充愣贯彻到底。
季晴狐疑地看着他，“你去做什么？”
“就算是协议夫妻，好歹也是领过证的，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傅川理所当然道。
“我没打算告诉我妈我领了证的事。”季晴老实道：“她刚做了心脏手术，还经不起太大的刺激。”
正因为担心影响到秦曼珍，去领证的时候她才会趁秦曼珍睡着之后才偷偷拿着户口本出了门。
“而且我们也只是暂时的夫妻关系，我妈细问起来你也不好做。”
秦曼珍经历过江文骏的事以后，对所有男性都抱有敌视心理，如果傅川慢慢接触让秦曼珍放下防备倒也还好，但是就这么贸然领过去，秦曼珍要么拷问他一层皮，要么拷问自己一层皮。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是季晴不愿意见到的。
大概是看出了她在担心什么，傅川倒是没太坚持这件事，他率先换了话题：“你今晚过来吗？”
“不了，我今晚回家。”昨天如果不是方向盘在他手里，季晴也想回家的。
现在她的脚只要不要太用力，爬个楼梯不算费劲。
虽然房间不如傅川的大，但是还是自己的小窝住着最舒服了。
更别提今晚还有一个林淮要处理，几点回家都是未知数。
傅川眼眸深了几分，看着季晴半天不说话。
或许是这种视线太强烈，强烈到季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她皱着眉，又把自己说过的话反复咀嚼一遍，这么简单的话，不可能出错，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答案不是傅川心目中的答案了。
“你想让我过去？”季晴试探道。
“是。”
季晴本来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他竟然答得这么爽快，一时间失了音。
“明天要搬家，如果你可以过来帮个忙是最好的。”傅川顿了顿，“当然，如果你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有拒绝的可能性吗？季晴心想。
“知道了，我晚上过去。”就当是他给钱救急的回报。
不过，“怎么突然要搬家了？”
“有个朋友手里刚好有个合适的三居室，我想着价格很划算，就咬咬牙换了。”
“嗯。”季晴点点头，没再追问。
两个人相对无言站了片刻，像是看出了季晴的局促，傅川打破了沉默道：“那我们晚上见，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季晴道了别，终于感觉自在了许多。
她看了眼手表，也差不多快到看望秦曼珍的时间了，于是干脆去了ICU外面等着，没一会儿护士出来，季晴推门进去的时候，就发现秦曼珍今天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两个人先是谈了会儿家常，秦曼珍突然话题一转，问道：“今天张医生没来吗？”
“今天周末，周医生怎么会来？”季晴哭笑不得。
秦曼珍的表情却无比认真，她仔细地看着季晴的脸，严肃道：“你和妈妈老实说，你对张医生是什么感觉？”
“妈，你在乱说什么？”季晴连忙制止她。
幸亏刚刚护士出去了，不然都是一个医院的，这话如果传到张铭泽耳朵里她都要钻进地洞里了。
“妈虽然身体不好，但是脑子还没傻。”秦曼珍没有受她影响，坚持道：“妈看得出来张医生对你有意思，这么久以来妈一直在观察他。”
不知道是意识到自己可能住院的时间并不长了，还是什么，秦曼珍今天突然非要挑明这件事，季晴原本还想插科打诨过去，见她这么认真也不由自主地端坐了起来。
“你老实告诉妈妈，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
“妈，张医生是个好人，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季晴认真道。
“有些时候，你喜欢的不一定就是好的。”秦曼珍像是忽然陷入回忆中一样，“找个有责任心、会疼你的，也许会比喜欢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更靠谱。”
季晴一直觉得想让秦曼珍满意，就必须潜移默化地打动她，很明显，张铭泽做到了。
季晴能懂秦曼珍是真的怕她错过张铭泽这个细心又负责的好男人，但是她很清楚的明白自己并不想就这么将就一个自己并没有心动的感觉的男人。
之后的空气中都好像弥漫着斗争的味道。
护士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母女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一幕。
最终还是秦曼珍先松了口：“妈知道你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但是有些时候，还是要相信一下过来人的忠告。”
“妈妈不会害你。”
“我知道，妈妈。”季晴点点头，道：“我会认真考虑的。”
只是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