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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微凉，拂过那女子面颊，将她脸上的白色面纱吹起。
却不见青紫色的胎记。
季文渊迈出一步，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向那女子，藏在袖子下面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
“相国大人！”
赵云天在城门前勒马，下马来朝他行礼。
如今的朝堂之上，文官以季文渊为首，武将则唯赵云天之命是从。
赵云天年过五旬，却保养得极好。见季文渊直勾勾地盯着自家孙女，他咳嗽了一声，有些警告的意味。
“这是我孙女，赵婉。”
听到他的介绍，季文渊那双如墨的眸子剧烈地颤动起来，她名中也有“婉”字！

喝下的烈酒仿佛在此刻全都翻涌起来，是她……会是她么？

那一年，他亲眼看见义庄火光滔天。他赶到之时，火舌将整个义庄吞噬，他不顾阻拦想要冲进去，却被人拦腰死死抱住。
“公子，里面火太大了！您不能进去啊！”
他目眦尽裂，回忆起来的全是那个丑脸女子对他好的点点滴滴。
可那些过往全都随着一声巨响，在他的眼前轰然倒塌。
整个义庄全都烧没了。
那一瞬，他的整个年少时光，还有那些曾经不自知的陪伴，全都没了。
季文渊在那刻才骤然发现，他心中原来早就有了一个身影，深深刻在骨血里面。
城门下，季文渊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眼时，那些翻涌的情绪已经被好好地藏在眼底。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了起来，无人察觉其中的颤抖与小心。
“赵婉……郡主安好，在下季文渊。”
赵婉不过朝他微微点头，连眼睛也没有看他，很是冷淡的模样。
季文渊的眸子微沉，跟在他身边的小厮清竹却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等迎了人进城，清竹才嘟囔起来。
“传闻这位郡主是从乡野捡回来的，大将军也不教教她，一点礼数都不懂，竟然不对大人您行礼！”
季文渊脸色一凛，他冷眼瞥向清竹，显露气势无双。
清竹立马愣住，他眼中闪过一丝悔意，随即赶紧低头。
“大人恕罪，是清竹僭越了。”
“下不为例。”季文渊迈步往前继续走着，“回府领一百杖。”
听到季文渊的话，清竹神色间反而露出些许放松来。
“是。”
自太傅下狱过世之后，天下皆知，如今的相国大人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他亲自向皇上求来处斩太傅的诏书，次日又能面不改色替他披麻戴孝，接管太傅手下的所有势力。
是个真正铁石心肠之人。
不过短短数载，他就成了史上最年轻有为的相国大人，位高权重，更让人不敢直视了。
曾有许多人送东西想要巴结他，他却全都不为所动。
独独留下了一个舞姬。
但在此之后，他却又没有再收过任何人。
有人说那舞姬乃世间绝色，也有人说那舞姬早就与相国大人情投意合，但却无人知，不过是因为那舞姬有双像她的眸子罢了。
当年，大火烧尽了一切，季文渊不顾一切地冲进废墟之中。
可他挖了半晌，将双手挖的鲜血淋漓，却只挖出一具焦黑的尸身。
还有一只他送给温婉的埙。
那是他父亲留下来的遗物，不过是一只当了也不值几文钱的东西，她却紧紧地攥在手中。
他从没想过温婉会死……
原本，他不过是想要那封婚书，只有这样，秦幼菱才会放过她。
温婉只道他负心无情，却不知道，他当年为了活下来，受了多少的苦难。

第十三章 戏言成真

那一年，秋闱上京。
季文渊拿着温婉当掉母亲遗物才得来的一百两银子，却在半途上，银子就被强盗给抢走了。
他没有时间再回去，而且温婉也没有第二只镯子可以当。
他便咬着牙，一路风餐露宿，好不容易赶在时间内到了京城。可他却差点被认作乞丐，若不是文书俱全，那些人甚至不允许他报名。
彼时，秦幼菱坐着马车，远远地看了他一眼。
季文渊虽身着褴褛，却也遮挡不住他英俊无双的面容，尤其是那双如墨色一般的眸子。
秦幼菱对他一见倾心。
她拿着千两黄金去找他，要季文渊去她家中提亲，却被季文渊所拒。
季文渊始终记着自己与温婉立下的婚书。
秦幼菱的脸色十分难看，她带着千两黄金愤愤离开。
“既然如此，那想必季公子风餐露宿也无所谓了。”
秋日里，他穿着破烂的衣衫在护城河下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