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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虞词又不说话了。
霍昇还想要问，但那瞬间言语却有些贫瘠和苍白起来，在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低声问，“她……她怎么样了？”
这句话，他问的极其小心翼翼和艰难。
话音刚落，那边的人却突然笑了一声。
“不好。”虞词咬牙切齿地说道，“霍昇，她过得一点也不好！”
其实虞词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心里也清楚，自己根本不应该给霍昇打这个电话。

就好像他今天其实不应该去医院打草惊蛇一样。

但是他忍不住。
他忍不住想要看看她的状况，而现在，如果他不跟人说点什么的话，他会直接疯掉！
——在姒绵醒过来看见他的时候，眼睛里没有喜悦，也没有兴奋。
只有恐惧，无穷无尽的恐惧。
然后，她开始尖叫，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和皮肤进行不断地自残。
如果说，最开始看见那个病房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话，在那瞬间，他便全部明白过来了。
以前，他也曾经看过关于这个的资料。
——戒断治疗，亦或者可以直接称为洗脑。
那些称之为“医生”的人会先将她喜欢的人亦或者物件的照片放在她面前，然后对她进行电击，将她按入水中，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让她痛苦，从而让她再看见那个人时，身体自然就会做出厌恶和惊恐的反应。
而后，是她房间里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他们会不断的让她看那些东西，让她否定、厌恶自己。
最后，再给她灌输他们想让她记住的思想。
——让她彻底成为一个听话的洋娃娃。

第671章比他更疼
电话很快挂断了。
霍昇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夜风从窗台吹了进来，扬起旁边的窗帘，他那放在床头柜上的纸张也纷纷落地。
霍昇垂眸看着，身体依旧一动不动，但双手却是慢慢握紧！
不好的定义是什么？
他不知道。
但他还算了解虞词的性格。
他能在慕念身边蛰伏那么多年，大概没有人比他更懂隐忍这两个字怎么写。
可刚才的那通电话，他的情绪明显失控了。
为什么？
他到底是看见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尹岑姝在那边……都经历了什么？
霍昇无法想象。
现在单单是这个念头浮起，他便觉得心口仿佛有无数只虫子正张大了口，开始肆无忌惮的啃咬。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将拳头松开。
然后弯腰，想要将地上散落的纸一张张捡起。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手颤抖的厉害，纸张很快又从他的指尖滑落。
霍昇盯着地面看了许久后，眼前突然开始一阵阵的发黑。
他的手撑着桌子想要站起来，但下一刻，他整个人便直接倒了下去！
……
霍昇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
那时他父亲刚离开，也是他母亲情绪最为不稳定的阶段。
她喜欢摔砸各种东西，对身边所有人发脾气，指着他说，是他没用所以他父亲才会离开。
一开始霍昇还会自责，会以为真的是自己不够好。
但渐渐地，他便没有了这样的心情，甚至在他母亲发脾气的时候，只站在旁边冷眼看着。
他的冷漠引来了她变本加厉的对待，但他从来不哭，也不反抗。
那段时间，他每天身上都是新的旧的伤疤，一道又一道。
但那又如何？
他每天只需要穿上整齐笔挺的衣服，那些疤痕就谁都看不见。
他们的眼中，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宋家少爷。
后来，林君带着尹岑姝到了他们家。
他知道黎蓁不喜欢她，也知道其他佣人背地里如何评价她和她的母亲。
但他不在乎，也不关心。
直到某一次黎蓁将泥巴糊在了他的身上。
她笑得前俯后仰，尹岑姝就站在旁边看着，眼睛一点点的瞪大。
霍昇没有怪黎蓁——事实上是他懒得去理她。
在他转身去换衣服的时候，有人小心翼翼的递过来一条毛巾。
然后，他也对上了她的眼睛。
那双干净的，清澈的眼睛。
然后，她的目光开始往下移，在看见他手背上的那些疤痕时，她明显吓了一跳，手上的毛巾都直接落了地。
霍昇没有管她，当着她的面将身上的衬衣脱下。
——白皙的皮肤上是一道道血痕，扭曲丑陋。
连他看着都觉得厌恶。
再转过头时，她果然已经不在了。
那条毛巾依旧在地板上。
霍昇讽刺地笑了一声后，抬脚将那条毛巾踢开。
但下一刻，急促的脚步声又传来。
然后，她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手上提着一个医药箱。
那一次，他也鬼使神差的任由她帮自己擦着伤口。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她问了自己一句话。
她问他，“少爷，你疼吗？”
疼吗？
一点也不。
但现在，他很疼。
心口处传来一阵阵的绞痛，如同血液被抽走，骨肉被分离。
可是……她一定比他更疼。

第672章梦多
霍昇醒过来是在医院中。
这么多年，宋太太总算是做了一回称职的母亲，守在他的床边。
在看见他醒来后，更是欣喜的将他的手握住，“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霍昇看了看她后，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另一只手上的输液管，想也不想的拔掉！
“你这是干什么？”
宋太太诧异的看着他，正要拦着他的时候，霍昇却已经将她推开，直接翻身下床。
“你要去哪里？霍昇！”
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但霍昇的脚步没有停，甚至连转头看她一眼都没有。
那时，杨宁也正好从电梯中出来。
看见他时，杨宁明显愣了一下，“宋总，您……”
“通知司机将车开到地下车库，我要去趟警局，还有，将我住院的消息放出去。”
霍昇的声音嘶哑，眼底里更是一片猩红，但情绪却异常平静。
杨宁没回过神，却是下意识的跟在了他身后。
“宋总，您这是要去哪儿？”
“警局。”霍昇回答，但很快的，他又改了口，“先回一趟宋宅吧。”
“黎蓁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外公，一定很想他了。”
……
冬天的缘故，J国的夜晚来的格外早。
小六拿着报纸进去时，里面的人正在吃晚餐。
欧臣将面前的牛排切割好后，换到了尹岑姝的面前。
后者坐在椅子上，拿着叉子的手轻轻的颤抖着，单是将牛排叉起放入口中这个简单动作她都做的十分艰难。
小六正看着时，欧臣的声音突然传来，“有事？”
听见声音，小六这才回过神，随即垂下眼睛，说道，“那边人刚传来消息，说要提前交易，时间要改在后天晚上。”
他的话让欧臣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理由呢？”
“他说如今您是通缉名单上的人，怕夜长梦多。”
小六的话说完，欧臣冷笑了一声，“这是在J国，他怕什么？”
小六不说话了。
欧臣瞥了他一眼，“你回复他，就下周一，他要是不愿意，多的是人要。”
“是。”
话说完，小六却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欧臣皱起眉头，“还有事？”
“刚在国内看见新闻。”小六低声说道，“霍昇生病住院了。”
小六的话刚说完，姒绵的身体突然一震，手中的叉子更是直接落地！
欧臣转过头，却发现她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整个人在剧烈地颤抖着。
欧臣挑了挑眉后，伸手将她的按住，“怎么了？”
姒绵没有回答，牙齿却已经将嘴唇咬出了血，手指甲更是直接陷入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