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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死亡般的黑暗，她头一次如此渴望光明。

周围满是医生的低语与手术刀碰撞的声音，她还在抢救吗？

“李医生，病人家属不要孩子。”

这句话像一把凿子直接破开混沌的意识，让什么都变得清明。

“不……不要打掉我的孩子……”

声音如蚊鸣，没有任何一个人听见。

厉忱不要孩子，他以为她的孩子是别人的，他怎么可以拿掉自己的孩子？怎么可以？！

为什么要让她在这个时候醒来？

为什么？

就为了见证厉忱的残忍么？

她都已经不再爱了，为什么上天还要这样对她？

脑海里一阵尖锐的刺痛，紧接着眼前一黑，世界重回平静。

愿来生，不再得见厉忱。

“滴——，滴——”

医疗机械发出警告。

“李医生，病人大出血，止不住。”

李医生全身汗湿了一半，他小心翼翼地缝合了一个伤口，终于还是撑不下去了。

“给病人家属下病危通知书把。”

见惯了生死，这样的情况也再掀不起什么波澜。

厉忱用力捏着手上的几页纸，手背上的血管突起。

“这是什么？”

“病人情况很不好，她大出血止不住，还希望您能冷静一下。”护士很是可惜的劝道，那么年轻，可能就要死了，任谁也是不忍心的。

“我不会签！”厉忱将通知书扔给护士。

“先生，你要是不签，会影响到医生救治病人的。”护士将通知书捡了起来。

闻言，厉忱深吸两口气，压下心中的暴戾之气。

本来身上还穿着带血的衣服，如今却给人一种那本来就该是属于他的血腥之气。

他红着双眼，缓步逼近那护士。

护士吓得愣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下。

“我告诉你，今天要是救不回里面的人……”厉忱指了指地面，“这家医院，我会让它夷为平地。至于你们，失业以后能不能找到工作，都和里面那人的命系在一起。”

护士被吓得手软脚软，要不是扶着身后的墙，她可能真的会直接坐到地上去。

这人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还不快进去。”

厉忱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声线传入护士的大脑，吓得她踉跄一下，连忙转身跑进急救室。

男人手中握着他们所有人的命脉，她对他口中的这句话，竟然没有丝毫怀疑。

滴答滴答……

时针缓缓地转动，牵动着急救室内外所有人的神经。

三个小时后。

手术室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李医生和曾医生双腿颤抖着走了出来，整个人都像飘在空中。

厉忱抬了抬腿，却没有迈开步子。

他并不想听见自己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等到两位医生走到他面前，厉忱才抿着唇看向他们。

“先生……您夫人的命是保住了。”李忆淮声音虚浮，怀着从死亡边缘回来的后怕感，“她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什么时候醒过来就要看她的意志力了。”

能做的都做的，作为一名医生，他已经问心无愧。

病人的求生意志其实已经相当孱弱，把一个自愿踏入鬼门关的人拉回来，已是不易。

至于醒过来，哎……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或许，她永远也不可能醒过来。

厉忱几不可察地点点头，然后看向手术室的方向，许知诺正被护士推着出来，苍白的脸上没有痛苦，亦无安宁。

“孩子……没保住是吗？”

第十三章 我们已经尽力了

李忆淮被曾文扶着，无力的点点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嗯。”厉忱张张嘴唇，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心口莫名的闷痛。

看着许知诺被推进重症监护室，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些，身形竟然晃了一下。

助理想伸手去扶，而后讪讪收回手。

在厉忱身边待了几年，他知道男人绝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莫总，沈庭他，他在路上一直询问夫人的情况。让我们得到消息通知一下他。”

“嗯。”厉忱眉间褶皱渐深，“帮沈家把他看好，别让人跑出来。”

“是。”

助理其实挺同情沈庭的，在他眼里，沈庭其实是关心则乱。

他为了许知诺触了莫总的逆鳞，最后被莫总送回沈家，现在估计正面对沈家家主的盘问，这段时间估计都没办法出沈家了。

“你最近都在这边守着吧，有情况通知我。”厉忱捏了捏眉心，将身上的西装脱了搭在手上。

“好的，莫总。”

一连三天，在医院守着的助理一直没有来消息。

自从那天回去，厉忱也没有再去过医院。

到了第三天，他终于有点按耐不住心中那股冲动。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和钢笔，又一次拿起手机，划开手机看了看。

啪的一声，手机放回原处。

厉忱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歇了一会，他拿起外套，去了沈欣沄那里。

似乎只有到了欣沄那里，他才能相对少地想起许知诺。

悄无声息地，时间又过去了四天。

手机已经被厉忱握到温热，如今就算是有沈欣沄在旁边，他都会走神。

想到那个女人还没有醒，他内心就是一阵烦躁和恍惚。

“滋……”

手机一阵震动。

厉忱装作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是助理的。

“喂。”

“莫总，夫人醒了。”

“嗯。”

挂断电话，他终于有了一个去医院的理由。

病房外。

助理给厉忱交代着许知诺的情况。

“……夫人自从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吃，而且她除了睡觉就是发呆。”

厉忱听得拧紧了眉头，他推开病房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女人像是什么都听不见，她没有转过头来看，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缓缓地走到病床边，打量了一番许知诺。

她更瘦了，皮包骨头，脸上颧骨突出，没有丝毫血色，连嘴唇都是干裂又苍白的。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了吗？”厉忱睥睨着病床上的女人，冷冷地说。

没有任何回应，她像一个没有生命的雕塑，给不出任何回应。

厉忱怒火突起，他用力钳住许知诺尖尖的下巴，掰过她的脸，对着自己。

“看着我。”

无神的眼睛甚至无法聚焦，她眨了眨眼睛，但是仍然没有反应。

厉忱瞳仁闪烁两下，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松开手，深深看了两眼面前这个女人。

而后转身对助理道：“去把医生找来。”

主治医生迅速赶来，李忆淮可惹不起这位大人物。

他给许知诺检查后，困惑地摇摇头：“身体上没什么不对，我现在让神经科医生来做个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