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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孟景琛的身体出现在更高的楼梯口，目光锐利，夹杂着浓厚的杀意。

他一步步走下楼梯。

站到江珉身前，平静开口：「傅雪有丈夫，她的孩子也有父亲，就不劳你费心了。」

江珉的脸色有些难看，声音干涩：「孟学长，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孟景琛居高临下，「我们彼此相爱整整两年，不像你，和老鼠一样蹲在阴沟里视奸。」

「够了！」江珉被戳中痛点，双目充血。

「你现在道貌岸然说这些话有意思吗？你们是谈过两年恋爱不错，可你对她做了什么？傅雪最后也没要你，你以为你比我高贵到哪儿去了？」

回答江珉的是一声拳头捶到防盗门上的巨响。

铁门自然一点事没有，而孟景琛的手指关节鲜血淋漓。

孟景琛像感受不到痛觉一样，拽过江珉的衣领：「我不揍你是看在傅雪和孩子的份上，我不配连累她，你也不配。」

……

江珉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嗓音艰涩：「希望下次回国的时候，你还愿意见我。」

我没有看他，深吸一口气，直接把孟景琛拽进屋里，拿棉签和碘伏替他上药。

「你不该冲动，这件事我能解决好。况且，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棉签擦拭过皮开肉绽的手背，一片鲜红。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不可闻。

孟景琛道：「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手上力气加重两分，直到看见孟景琛面不改色地缩回手，我才说道：「这样闹下去，真的挺没意思。」

我对孟景琛不是没有感情。

这些年他始终出现在我的梦里，让我魂牵梦萦。

可现实又不是小说，成年人要考虑的东西多了去了。

就算我比大学期间更优秀，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自卑敏感。

但普通人和顶级权贵之间的天堑始终在那里。

我跨不过去。

孟景琛装听不见，目光移向两个孩子：「孩子随你，果然聪明。当然肯定也有我的功劳。今天看到我的时候，乖女儿就知道向爸爸求救了。」

「喂，你别得寸进尺。」

儿子和女儿再怎么早慧，也只是三岁多的小孩，我生怕他们被孟景琛带坏，怒目而视：「伤口包扎好了就快滚。」

孟景琛一脸理直气壮：「车被助理开走了，你不能让一个伤员用两条腿走回去吧？」

我很快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车被开走了，也就是说你昨晚……」

根本没走。

「傅雪，你以为我还会眼睁睁地再把你放走吗？」

孟景琛守了一晚上的夜，又受了伤，不可谓不狼狈。

而他的眼睛神采飞扬，臂膀也坚硬有力，将我牢牢困在其中。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9

那天的飞机终究还是没有赶上。

和我交接项目的负责人也竭力请我留下来：

「Ms. 傅，你为这项研究成果已经付出了太多心血，不该因为爱情而放弃事业。」

我有些尴尬，解释道：「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躲一个人。」

金发碧眼的负责人微微一笑：「那你就更不应该离开了。因为一个男人的爱情放弃事业，与因为对一个男人胆怯而放弃事业，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呢？你已经在科学领域取得了突出成就，该让那个不识好歹的男人见证你的优秀。」

仔细听来，好像还有一丝道理。

经过深思熟虑，我同意了这个请求。

儿子和女儿知道这件事后很兴奋。

他们虽然在德国长大，但很显然更喜欢祖国的怀抱。

「妈妈，等你结束这个项目后，我们能不能在这儿定居？」儿子摆弄着各种国内精密设备爱不释手。

女儿拿着厚厚的绘本仿佛进了天堂：「这里的书又多又好看，我超爱。」

我看到他们手里的东西眼皮一跳：「这是孟景……叔叔给你们买的？」

孟景琛没事儿就来溜达一趟，每次带着一堆礼物，早把两个小没良心的收买了。

儿子神神秘秘地解释道：

「妈妈，你放心，我们的心还是向着你的。但我从书上看到过，生理学上的父亲应该付抚养费。」

「你瞒着他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我们跟他长得太像了！」

女儿点点头，乐不可支：「让孟叔叔爆金币。」

「……」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崩溃过。

看来养出太聪明的孩子也不是一件好事。

家里的事暂且不提。

我的项目组和一家老牌的生物科技公司搭上了线，如果能顺利进行，对双方都是互惠互利的双赢局面。

在谈判开始之前，我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以为依靠过硬的技术和真诚能打动对方。

直到看见对面派出的负责人，正是当年在学校里到处散播我谣言的舍友，何菲菲。

何菲菲显然也有些意外，但她从来对我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很快调整好情绪，出言讽刺：

「这不是傅雪吗？你当年不声不响失了踪，我们还以为你出意外死了呢。」

我微笑道：「如果你想谈工作，我会和你好好谈；如果你想说私事，我只能遗憾自己活得好好的，耽误你保研了，真是对不起呢。」

她的心思全部放在我身上了，成绩一塌糊涂，好几门课业都挂了科。

毕业都是问题，更别提保研了。

何菲菲额头上暴出青筋，恨不得当场把我撕碎。

她尽量保持冷静，语气像淬了毒：

「呵，老同学碰面当然要叙叙旧了，我可是听人说你有两个私生子，是大学里的那个金主的野种吧？」

这话一出口，何菲菲带来的成员开始窃窃私语。

我不自觉攥住文件纸张，冷冷地看着她：

「张口私生子闭口野种，真难听，谁跟你说我孩子没有父亲的？」

何菲菲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眉梢止不住地得意：

「那可能确实是我说错了，你的孩子没准儿有好几个爹呢。」

「哐当」一声，会议室的门被踹开了。

孟景琛背着光站在门口，神色晦暗不明，身上散发着浓重的煞气。

他缓缓开口道：「滚出去。」

何菲菲幸灾乐祸：「听到了没？我们总经理让你滚出去，换个人来谈生意吧！」

孟景琛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我是让你滚出去。」

10

何菲菲脸上的得意还没来得及浮现，就被一片惨白所代替。

她嘴唇嗫嚅道：「您是不是说错了？我是咱们公司的员工啊！」

孟景琛懒得理她，迈着长腿走到我身边，紧张地盯着我：「你不要生气，我这就把她开除。」

我合上文件夹，尽量保持冷静：

「孟先生，如果没有合作的诚意，也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何菲菲还想挽尊：

「傅雪，你什么态度？别忘了你才是乙方，谁给你的自信敢这样对我们公司挑三拣四？」

孟景琛直接打断了她的诘问，语气冷硬如铁：

「你刚才不是问傅雪孩子的父亲是谁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是我，你满意了吗？」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何菲菲呼吸一滞，双眼死死地盯着我。

身体摇晃两下，一头栽在地上半死不活。

孟景琛真的生气了。

就连他身边的助理都看出来了，没等孟景琛开口，自己亲手把何菲菲拖了出去。

这场合作最终还是没谈到最后。

孟景琛被一个电话叫走，一步三回头地望着我。

会议室里无关人等都被清理干净，助理小心翼翼送上一杯咖啡：

「傅小姐，这笔合同我们还可以继续谈下去，一定会给您最优惠的条件。」

我默默摇摇头。

如果知道孟景琛还沾手了这家公司，我应该换一家企业谈。

如果想一辈子靠别人而活，那我当时也不必背井离乡出国留学。

做一个不劳而获的既得利益者，那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成了自己。

「告诉孟景琛，我不选择继续和贵公司合作并不是因为他或何菲菲，而是因为科学研究不应该掺上其他东西。」

「我相信贵公司应该会有更合适的人选，希望另一个团队能更好发挥他们的作用。」

说完这段话，我礼貌地和助理握手道别。

助理哭丧着脸把我送出公司，中间说了无数遍道歉的话。

我坐上出租车后，还能看到他和孟景琛打电话汇报工作。

……

回到家后，俩孩子一块儿围上来：「妈妈，工作怎么样了？」

我故作惋惜：「可惜了，妈妈能力不够，没被对面公司选中。」

女儿宽慰地抱抱我：

「妈妈，没事的，只要我们三个人在一起饿不死就行，无论你富有还是贫穷，我和哥哥都不会抛弃你的。」

儿子从平板电脑里抬起头，指着屏幕说道：

「妹妹，咱们不会饿死的，新闻说了一件大事，咱们是孟家唯二的继承人。有几个字我还不认识，不过大概意思应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