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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操起酒瓶，直接对嘴吹，那辛辣的烈酒，从口腔灌入喉咙，像是玻璃碴一样，划的她皮开肉绽，眼泪止不住的在流。

因为喝的太快，那些酒都呛了出来：“咳咳咳……”

很快，祝缨脸上，脖子上……露在外面的皮肤全红了，很明显是过敏了。

江屿川一把夺过那酒瓶，“够了！祝缨今天是我请来的，还要喝的话，我替她喝！”

祝缨头晕乎乎的，但思维却异常的清醒，她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看向闻寒时，咧唇一笑：“薄总，生日快乐。”

男人无动于衷的坐在那儿，冷酷的没有一丝人味儿，他那张卓绝俊脸，笼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

祝缨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好像……真的不认识他了。

是啊，六年，足以改变一个人，让一个人面目全非。

六年前的闻寒时，穿廉价的白衬衫，如今，他穿着昂贵的高定衬衫，就在她眼前，可她，却忽然觉得他距离她好远，好远。

闻寒时没再继续发话，这便是愿意放祝缨走的意思。

陆之律拿起桌上那叠钱，丢在祝缨身上，祝缨没接住。

那些钱，便掉落在祝缨脚边。

“乔大小姐，挣钱都不容易的，今晚算你走运，薄总生日，心情好，放过你了。”

祝缨点点头，蹲下身子，用那双已经起了红疹的手去捡地上的钱，“谢谢薄总，谢谢陆总，谢谢江总。”

就在祝缨捡到最后一张钞票时，一只手工定制的昂贵皮鞋，踩在了那张钞票上。

闻寒时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仿佛看着一粒渺小微尘。

祝缨用手拉那张钞票，闻寒时并不抬脚。

她低着头，一滴眼泪砸在他皮鞋上，她哑着声说：“薄总，请高抬贵脚，放过我。”

“祝缨，你觉得委屈？”

“不……不委屈。”

更是不敢委屈，这是她欠他的。

男人勾唇，笑意冷沉的没有半分温度：“在里面那三年，1095天，我每天都像你现在这样，苟延残喘。祝缨，你没有资格委屈，今晚，就当做是我收的那三年的一点利息。”

第4章 她与他，背道而驰

祝缨捡了钱，拎着小提琴，脚步虚浮的走到包间门口。

闻寒时目不斜视，没去看她一眼，只仰头将一杯香槟一饮而尽，冷声提醒祝缨：“还有，乔小姐脖子上戴的那枚银戒指，碍眼。”

祝缨僵硬的站在门口，背对着闻寒时。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用银链子串上的那枚素银戒指，这是六年前，闻寒时买的情侣对戒，银子的，不值钱，可祝缨却一直视若珍宝。

“我戴习惯了，这戒指，既然六年前就送给我了，那便是我的东西，既然是我的东西，那我戴不戴在身上，都与薄总无关吧。”

何况，这是六年前的闻寒时送给她的，是那个会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的闻寒时。

她私心的，想保留一点点美好的回忆，虽然那点回忆，足以令她在深夜心如刀绞。

可鬼迷心窍的，祝缨就想偏执这么一回。

她的固执，似是挑起了闻寒时怒意。

“滚。”

祝缨走了。

男人手中的酒杯，砰一声，瞬间被捏爆！

香浓的酒液，混着掌心鲜红的血液，一滴滴砸在地上。

陆之律和江屿川都吓了一跳，没想到，祝缨一出现，会掀起闻寒时这么大的情绪。

“闻寒时，今晚是我不好，考虑欠妥！”

暗淡光线下，男人冷眼看着掌心不停滴落的血珠，眼角猩红的冷哼一声：“这就是你准备的惊喜？无、趣。”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江屿川虽和闻寒时是一个战壕的兄弟，可说到底，闻寒时还是他的上司。这些年，闻寒时变得越来越讳莫如深，情绪更是令人捉摸不透，有时候，江屿川也不敢忤逆他。

“以后别再自作主张，尤其是祝缨的事。”

闻寒时发了话，江屿川只好听从。

毕竟，这是闻寒时和祝缨的私人恩怨，旁人也不太好插手。

陆之律看着闻寒时离去的背影，勾着江屿川的肩膀说：“川儿，你说你平时精明的很，今晚怎么就偏偏犯蠢了？”

“我以为，六年时间，闻寒时早就放下了。当年，他们两个，也算是帝都大学的一段佳话，金童玉女，我不希望闻寒时一直活在仇恨中，这六年来，他不仅和祝缨越走越远，就连和我们俩，都淡了许多。”

陆之律不以为然，打趣道：“闻寒时这人，本来就是外冷内热，话少，闷騒！不过说来奇怪啊，祝缨怎么会跑到这里唱歌？”

“一个月前，闻寒时派人和帝都卫视打了招呼，祝缨无故被开。说起来，祝缨当年也是播音与主持专业的系花，闻寒时就这么断了她的前途，会不会有点过了？”

“啧，你倒是替祝缨可惜起来了！川儿，你该不会也被那女人下了降头吧！你小心点，靠近祝缨那祸水，坐牢警告！”

江屿川拿了西装外套，准备走，“我不会肖想兄弟的女人的。”

“你少给祝缨说好话！你可别忘了，闻寒时在里面受了多少伤！全都是拜祝缨所赐！”

江屿川点点头，“记得。”

最严重的那次，是闻寒时在狱中被人捅了一刀，差一公分就捅到心脏了，差点死了。

……

祝缨不知是怎么浑浑噩噩的回到家的。

回家路上，吐了好几次才好受一些。

路过药店，她买了解酒药和抗过敏药吞了。

到家的时候，她身上的疹子已经褪了不少，但她身上酒味很浓，怎么都盖不掉。

屋里还亮着灯。

她放下包，换了拖鞋，小相思没有像往常一样跑出来撞进她怀里。

“相思？”

没人应，是睡了吗？

祝缨走进卧室里，一眼就看见小相思缩在床上，小脸惨白的张着嘴用力的呼吸。

祝缨心跳猛然一滞，大步走过去，“相思，你怎么了？”

“妈妈……我难受……胸口疼……”

孩子的声音虚弱到无力！

“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相思，你忍一下！”

祝缨第一时间打了救护车，一把背起小相思，就往楼下冲去。

外面的天变了，暗夜里，滂沱大雨！

救护车还没来，祝缨顾不上那么多，背着相思在马路上到处拦车！

背上的孩子痛苦呢喃：“妈妈，我是不是要死了？好难受啊……”

祝缨急哭了，“不会的！相思你忍一忍！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你别睡，撑一会儿！相思……”

孩子已经没了回应！

祝缨一手托着背上的孩子，一手拦车：“停车！停车！这里有个孩子昏迷！急需就医！”

“停车！求你们带我去医院！救救我女儿……”

可大雨倾盆，来往车辆看见这种情形，不敢停歇。

就在她背着孩子转身之际，一辆车牌号为京A99999的黑色迈巴赫，划过雨幕，车轮碾过积水的路面，溅了祝缨一身泥水！

她下意识用手挡了下。

眼泪，混着雨水，一身泥泞。

……

黑色迈巴赫车内，开车的助理往后视镜里扫了一眼。

那是一个年轻妈妈背着孩子，在雨里拦车。

助理徐正有些动容，询问道：“薄爷，后面那对母女在拦车，孩子应该是病了，这么大雨，我们要不要载她们一程？”

坐在后座的男人，眉眼冷峻，没有半分情绪。

“恻隐之心，是最不该有的东西。”

言外之意是，不要多管闲事。

怜悯之心，这种东西，六年前的闻寒时有，可现在，巨大的恨意，将六年前的闻寒时，彻底吞没。

这边，救护车到了。

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