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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他挂电话之前，我稍稍抢白。

对面又沉默了，再开口时，语气莫名轻柔：「搬到哪里？」

「我让人去接你。」

「……」

我有被无语到。

他以为我这是在跟他闹脾气玩过家家？

原来，他是真的特别不在意我。

连我现在要离开他、放下他，他都不会放在心上，不会当真的。

我捏紧手机，忍耐地吁出一口气，加重语气强调：「霍总，我们现在是在谈离婚。」

他的声音压得又低又危险：「你叫我什么？」

「霍总。」

我没有温度地开口。

一个称谓，就伤他面子了，是吗？

自嘲地抿了抿嘴角，我接着说：「离婚协议你也看到了，多谢霍总和霍家这些年的照顾。」

「山水有相逢，我们好聚好散。」

一字一句地说完，我以为他会给跟平常那样，会给我一个漠然的「嗯。」

可电话那边传来他气声般的冷笑。

「呵。」

「顾悦，每次看到宋知许，你都要作，你是不是以为我就会一直惯着你？」

「还是你以为怀着孕，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要离婚是吧？」

「你别后悔。」

电话被挂断。

我本来是心平气和的。

他出轨在先，我提出离婚，放他自由。

他应该高兴才对，哪来的脾气？

想着想着，我开始生气。

7

我这人有个毛病，生气的时候就会犯困。

这一觉，睡到凌晨两点多。

人还迷糊着，就听到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从门口传来。

正狐疑，门被推开，卡在安全门扣，露出两公分左右的缝隙。

我一惊，赶紧拿起手机放出霍烨以前的录音。

「明天产检，你自己去有没有问题？不行就让保姆跟你一起去……」

咔嗒。

几乎在录音放出的几秒里，那条拉开的门缝就被缓缓关上。

我惊出一身冷汗。

天没亮我就收拾好东西，办理退房，火速在市政附近租了套单间。

然而，刚刷完房租，就收到银行发来的消息，通知我银行卡被冻结了。

我：「……」

冻结的同时，霍家座机打了过来。

我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条件反射地接了。

「顾悦，一大早你就刷出去几千块，你当我们霍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家宴闹失踪也就算了，一个多礼拜也不见你过来道歉解释，你想造反呐？」

「怀着我们霍家的种到处浪，你要是把我的宝贝孙给弄伤了，这霍家少奶奶你也别当了！」

「怎么不吭声？你最好能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解释！」

电话刚接通，林桂英女士的嘴巴就没停过。

我听着，脑子清醒不少。

原来冻结银行卡的人，是她。

在霍家，也就林桂英喜欢使唤我。

其他人多少都会忌惮我是霍烨妻子的身份，即便心里瞧不上，表面也会装一装。

林桂英却口口声声骂我挟恩图报，骂我用爸妈的命换来自己的麻雀变凤凰。

「你要珍惜，要不是你爸妈死了，这种富贵日子是轮不上你的。」

「他们也真是好心机，用两条命换他们女儿后半生的舒服日子，哎哟，牛得嘞！」

电话那头，林桂英说着说着，又开始一模一样地冷嘲热讽。

我盯着出租房里还没收拾好的行李，忽然觉得轻松了。

反正我都要跟霍烨离婚了，还用在乎他妈的看法吗？

这么一想，我张嘴就怼：「我没什么要解释的。」

「霍家家宴如果真有那么重要，你那天为什么不催霍烨过去？只催我一个孕妇，你打的什么算盘？」

「说到底，你就是不喜欢我，故意为难我而已。」

「欺负一个孕妇，林女士，你的家教真让人难以恭维。」

「你！顾悦！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听着她被气得吭哧吭哧的，我只觉通体舒畅。

「我就是敢，怎么的呢？」

「林女士，你很珍惜我肚子里的宝贝孙吧？」

「还想等我生下孩子，就让你闺蜜的女儿代替我，给是孩子当妈，对吧？」

「可惜啊可惜，你的计划要泡汤了。」

「这可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顾悦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作我一手造成的？我造成什么了？」

「你给我说清楚！还有你这说话态度，这是你对长辈应该有的态度吗？」

「你个死……」

电话那头的林女士愤怒叫嚣，我没了继续应付她的心思。

挂断、拉黑，一条龙服务。

话说一半，砒霜拌饭。

我就是要钓着她。

我就是要不说清楚，让她花心思琢磨那句话，让她 EMO。

多亏这两件事，让我意识到，嫁给霍烨这三年，我是光长年纪，其他啥也没涨。

要想离婚过得好，得先独立。

即便顺利离婚分到财产，也要等一个月。

万一霍烨耗着，我只能起诉离婚，意味着至少要半年后，我才能拿到离婚的财产分配。

我手里没什么现钱了。

也就是说，我需要一份工作。

8

过了几天，我约大学室友出来吃饭，托她帮忙介绍工作。

她是跟男朋友一起来的。

听到我要找工作，两个人一起揶揄：

「富太太在家花钱花腻歪了，想出来打工体验生活吗？」

「悦悦，你是真好命，我要是能像你这样毕业就嫁豪门多好呀！」

我抿着嘴摇头：「不是体验。」

「我要离婚了，需要一份工作。」

「……」

室友跟她男朋友顿时变了脸色。

之后室友发来信息，说那份工作没了，会帮我再留意。Ɣž

我失望地下了公交车，在出租房门前看到了霍烨。

他还是那副孤傲矜贵的身姿，衬衫西裤，风姿绰约。

在他看到我的那一刻，原本面无表情的脸，蓦然出现裂缝，幽深瞳仁猛颤。

他走上前，视线落在我的肚子上。

「顾悦你……」

「很意外吗？」

我略仰着脖子，抬眼看他，语调刻意地冷淡。

「霍总那天不是已经在医院见过我了？」

我以为我不会再难过。

可问出这句话，还是忍不住鼻酸。ץȥ

不是为他。

而是为自己的委屈。

我没有家人，没有交心的朋友，车祸流产至今，我无处可倾诉。

结婚三年，付出那么多，最后孑然一身。

无论过去多久，我都会觉得自己这三年像是被夺舍了，活得一点不像自己。

我真想找回很久以前的自己啊！

9

霍烨神色阴郁，盯着我的肚子良久。

感应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那天，你说你体检……其实你是去打胎，是吗？」

「为什么？」

「因为我跟许许的热搜？」

「还是因为什么？」

「顾悦，给我一个解释！」

可能是我的沉默让他受不了了，他低吼着朝我靠近。

他上前，我就退后。

「你们霍家的人真好笑，动不动就要别人解释。」

「我不解释，随你怎么说，无所谓。」

我冷嗤抬眼，直视他眼里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