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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雪眼底尽是了然之意，眸带讥笑，她不浅不淡：“让他进来。”

小丫鬟领命告退。

不出片刻，单昊便出现在了厅里。

男人眼中涵盖了太多情绪，尤为显眼的担心倾泻而下，写尽了说不完道不尽的心酸。

“笙笙，和亲一事我都听说了，不过你别怕，我愿意娶你助你过了这难关，哪怕事后会被大凉国记恨，可是为你，我甘之如饴。”

第41章

蔺如雪小手托腮，眼底笑意无遮无拦：“单昊，我记得你以前很聪明很沉稳，而今怎的变成这样了？”

单昊面容微僵，带了些慌乱。

蔺如雪却依旧不紧不慢：“都说急功利切者难成大事，古人诚不欺我，单昊，你太着急了，甚至都不愿意细细规划。”

“你没发现，你自认为完美的这场好戏，其实漏洞百出吗？”

“你凭什么就觉得我不会去和亲？我在你眼里难道就是那种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情情爱爱能弃百姓兴亡于不顾的女人？”

“还是你觉得你的大义凛然能感动到我？你以为你能做到的谢曜臣做不到？”

“单昊，你总是这样骄傲又自负，总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掌握在手中，可你没发现，你早不是当年那个你了，而今的你，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蔺如雪字字珠玑，每句话都带着十足的恶意。

单昊身形踉跄，心中升起的那股子欢悦逐渐落到谷底。

“不是的笙笙……我……”

“你什么？你没发现你很自私吗？你为了你的一己私欲，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单昊，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成吗。”

“我真的已经累了，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的瓜葛，你为什么就是看不明白呢？”

蔺如雪从来不曾这么痛苦过。

她发现她错得离谱，两年前，她就不该因为皮相义无反顾救了这男人，而今这男人甩都甩不掉。

单昊被蔺如雪眼底的倦怠刺激的双眸通红。

他头一次那样落魄颓废。

“笙笙，可是我真的只有你了，为了你，我失去了太多，你为什么就不能，不能回头看看呢？”

“看什么？”蔺如雪毫不留情的拆穿他：“看你的不甘？还是看你扭曲的心理？单昊，你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我吗？你没发现，你对我更多的是不甘心吗？”

“你习惯了众星捧月，习惯了所有人都围着你仰慕你的日子，所以有朝一日当别人不再对你另眼相待你会觉得不甘，你迫切的想找回从前的感觉。”

“你想要的，不过是我日日对你瞻前马后的态度，你觉得我对你的所有好都是理所应当，只是现在我不想对你好了，你却不习惯了。”

到底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呢。

这么简单的本质问题，放在从前，单昊怎会看不明白。

可他现在几乎魔怔，他失去了太多，他心知肚明再不能失去蔺如雪，不然他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身上的血液渐慢渐缓，单昊额间密布出冷汗。

他艰难的喘了口气，双肩不自觉的轻颤。

“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怎会不爱笙笙，他应该爱笙笙才对，他……怎会只是不甘。

单昊的眼尾越来越红。

“笙笙，我是爱你的，我做的所有都是为了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到底是为我，还是为你自己，你比任何人都明白。”

蔺如雪曾给过他无数次的机会。

他到底是她曾经最爱的男人，可而今，她真与他到了相看生厌的地步。

她再不想给他任何机会。

“你与赵大人干了些什么勾当，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单昊，今后，你好自为之吧。”

话落，蔺如雪朝着莲儿使了个眼色。

莲儿会意，朝外叫了一声。

蛰伏在外良久的大理寺衙役忙跑进来。

单昊怔怔看着上首面无表情的蔺如雪，喉间堵塞，心头涌上大沽的腥甜。

他咬牙将血吞回去，惨然凄笑：“笙笙，你对我，当真再无半分情谊吗？”

蔺如雪轻叹一声，眸间平静如水：“早没了，从你不要我，冷眼看着你阿娘将我赶出镇南王府的那一日起，我对你就再无一丝一毫的情。”

第42章

单昊眸间最后一丝坚挺的光，随着蔺如雪的话一并沉入寒潭。

他落下眼，任由衙役将他拽起。

蔺如雪读不懂他这句对不起的含义。

因为，他对不起她的地方实在太多。

单昊轻描淡写的三个字，于蔺如雪而言，甚至掀不起她心头一星半点的波澜。

单昊被衙役带出公主府的时候，天边落下了一声低沉压抑的雷鸣。

大雨轰然而至，砸在地面，恨不能将大地砸出个大坑。

蔺如雪无神的看着外头，脑袋里的复杂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莲儿端了一碗银耳羹来，眸间泛着红光：“公主……”

蔺如雪木讷的视线回了几丝神，她周身并不见什么悲伤的情绪，只是整个人都呆愣愣的。

看了莲儿许久，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莲儿，你可有中意的人家？”

“公主！”

莲儿哪里会不明白蔺如雪的意思。

她眼底的泪再也藏不住，呜咽一声跪在她脚边。

“求公主不要赶奴婢走，奴婢此生只想待在公主身边。”

蔺如雪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叹了口气：“人各有命，莲儿你的嫁妆我一早就为你准备好了，随我过去日子大抵不会太好过，你留在这儿，才是最好的。”

“不。”

莲儿就着跪地的姿势往前去了几步，小手颤颤巍巍的拉住蔺如雪的裙角。

“莲儿此生都是公主的奴婢，公主在哪莲儿便在哪，公主你带上奴婢吧，奴婢跟在你身边还能护着你啊，公主若是不要奴婢，奴婢情愿去死。”

莲儿自幼就跟在蔺如雪身边，公主待她情同姐妹，她岂能忘恩负义。

蔺如雪无奈的将她拉起，话到嘴边，对上那双氤氲的眸子，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

“公主，求您了。”

莲儿唯恐蔺如雪将她丢下。

蔺如雪再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拉着她的小手，眼眶也染上氤氲。

“你既执意跟我，那我今后必倾尽全力护你周全。”

外头的雨好似只是匆匆落过，不过片刻那天又转了晴。

乌云散去，满院的落叶铺洒在地面。

小厮踩着叶子上前，在大厅外弯了身子：“公主，谢小公子来了。”

背脊僵硬一瞬，蔺如雪的眼眶愈发红润。

她现在，还如何见他？

此前分明一字一句跟他说，自己不是始乱终弃的女子，而今，她却要毁约……

“公主。”

莲儿担忧的看着她。

蔺如雪敛了眸底的情绪，摆了摆手。

到嘴的不见到底是说不出口，她叹了口气，朝外头的小厮传令：“请进来吧。”

小厮领命退下。

蔺如雪面上的情绪却愈发不稳，心口的痛苦折磨几乎让她窒息。

谢曜臣依旧穿着一身似火般耀眼鲜艳的红衣，脖子上的金锁随着他欢喜跑进来的动作左右晃动，将主人家心间的那点欢喜展露无遗。

“笙笙，公主和亲一事，你都听说了吗？”

‘和亲’二字砸在蔺如雪耳朵里，她身形不稳的晃了晃，整个人如遭雷击。

“你，都知道了？”

这消息居然传的如此之快。

谢曜臣一脸灿然：“我自然知道。”

他走上前拉起蔺如雪的小手，不解她为何是这副神情：“笙笙，你不开心吗？为什么耷拉着脸？”

“开心？”蔺如雪眼底的氤氲再憋不住，委屈的落下来：“谢曜臣，你是真心喜欢我吗？我都要嫁给别人了，你不难过不着急就算了，居然还要我开心？我怎么开心？”

“嫁给别人？”

谢曜臣被她这句说说懵了，一双眼睛眨啊眨。

“笙笙你和亲不是嫁给大凉世子吗？你还能嫁给谁？”

蔺如雪简直要被这没心肝的人气死了。

谢曜臣忽然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喉咙轻滚。

大手拉住她，他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蔺如雪面上的神情：“笙笙，我没同你说过，我祖父是大凉王，而我，是大凉世子这件事吗？”

第43章

蔺如雪的心绪从未在一日之内，经历过这样的大起大落。

谢曜臣还在那二愣子一样挠着脑袋：“为了娶你，我可费尽了心思。”

蔺如雪眸间一改方才的颓丧郁闷，反拉住谢曜臣的大手，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所以就是说，单昊的计谋其实是误打误撞？”

“也……不算？”

谢曜臣才不会告诉蔺如雪，赵大人是他爹手下的人。

单昊那点小心思，他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