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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再看着云染的睡颜，他忽然又想起的那些时候。

在这场婚姻里面，云染一直都是付出的一方。

为了他放弃成为一个女强人，洗手做羹，生儿育女，回归传统家庭，自己把她慢慢的逼到一个角落。

一个让云染只能看到他一个人的角落，等云染在角落里生根发芽后，他却转身离开。

每次想到云染一个人在角落里苦苦挣扎的时候，司御时心里都一阵抽痛。

“小温……”

昏暗的灯光里，司御时从心里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翌日。

云染醒来，发现不知何时过来的司御时靠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双眼紧闭。

她看了半晌，在司御时皱了皱眉头快要醒来的时候移开了视线。

司御时睁开双眼就看到云染偏头看着窗外，跟着她一起望过去，只见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雪。

洋洋洒洒，已经积起了不少。

司御时站起来给云染掖了一下被子：“我记得你最喜欢看下雪，说喜欢这种纯白无瑕的感觉。”

云染视线从窗前移回来，看着他意有所指：“雪虽然纯白，可确最容易被污染，谁都可以上去踩一脚，任人欺辱。”

司御时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放在被子上的手一顿，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轻轻说：“你现在不宜想的太多，需要多休息，等吃完早餐后医生还要来帮你换药。”

云染见此也没有再继续说。

早餐后。

医生带着两个护士和新的纱布过来。

司御时把躺在床上的云染慢慢抱起放趴在床上，把后背露出来。

医生扯开上面的纱布，等扯到最后一层时，内里的纱布已经和皮肤紧紧相贴，不能用手撕下来。

护士递给医生一个消毒剪刀，用剪刀小心翼翼的把最后一层染着血液的纱布剪开。

“唔……”

云染咬着嘴唇，大汗淋漓，锥心之痛不过如此。

等纱布被揭开，一旁的司御时脸色血色尽失。

只见云染的背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腐肉，新肉并存，有些伤口还在隐隐渗出血液。

司御时紧握双拳，眉头紧蹙，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云染后背的伤口。

原本她洁白细腻，精致的背部竟然变得如此千疮百孔。

“啊……”

云染在医生刮肉去腐的时候终于再也忍不住，叫出声来，浑身发抖。

双手紧紧抓着床单。

“不能打麻药吗？”

司御时不忍云染如此受苦，满脸心疼。

医生专心手里的动作，一旁的护士回答：“已经打了麻药了，否则她会痛的更厉害，这么多的伤口，不可能每一处都打麻药，那样的话药量太大了。”

司御时深吸一口气，眼眶发红，蹲在云染身边，握住她的手。

声音带着湿意：“对不起，小温，对不起……”

第二十一章 心知肚明

等换完药之后，云染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无力的扒在床上，说不出一句话。

医生护士已经离开，病房内只剩下云染和司御时。

司御时拿帕子擦拭着云染脸上如雨的汗水。

“医生说你现在需要趴几天，等伤口结痂就可以了。”

之前云染一直在重症监护室昏迷，只能躺着，背部的伤口在这几天的压迫下已经有些红肿发炎。

现在想好好恢复只能趴着……

云染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见司御时说话一般，无神的看着床头星星的照片。

她在想，为什么自己还活着，如果当日就死了该多好，这样不仅不用受苦，还可以早点看到女儿。

她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太累了……

等司御时再次看向云染的时候，她已经累得睡着了，睡梦中还是眉头紧蹙的样子。

司御时抬头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将她紧皱的眉头抚平。

等她睡熟之后，低头轻轻吻在云染额头，低声喃语：“小温，我爱你。”

随后帮她盖好被子，轻轻走了出去。

一到外面，司御时脸上的痛苦再也忍不住，他一拳狠狠捶在墙头。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让云染在他眼前受苦，更让他无法原谅的事，这些苦，竟然都是他给的。

第一次，司御时不敢确定云染是否还会原谅他。

他大错特错，连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

司御时驱车离开医院，盲目的跟随车流走着，没有任何目的地。

他不知道能开去哪里，手背隐隐作痛，还有大片的青紫，但他没有任何感觉。

与云染受的苦难相比，他的疼痛根本微不足道。

不知不觉司御时把车开到了两人之前居住的别墅。

车内，司御时看着前面的铁门。

自从星星出了车祸之后，司御时怕云染触景生情，就带她搬到其他的房子住。

这个地方就一直空置着，他已经六年没有到这里来了，每次开车到这附近都会下意识的避开，不敢靠近。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鬼使神差的来到这里。

半晌，司御时下车，推开前面的铁门，一映入眼帘的就是银装素裹，整个院子白茫茫的一片。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吊床，在寒风中轻微摇荡。

司御时依稀还记得春秋天的时候，云染带着星星一起坐在吊床上，等着他回家。

看到他回来后，女儿会跑下来，抱着他的腿，甜甜的喊道：“爸爸，你回来了，星星和妈妈一直在等你回来哦，星星都等饿了。”

司御时弯腰把星星抱起来，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是吗，小机灵鬼，怎么能饿着我们星星呢？”

说着司御时抱着星星，牵过一旁神色温柔的云染，一起走进屋内。

一阵寒风吹来，打断了司御时的沉思，蹙眉。

走到房子里面，司御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里面干净整洁如新，没有一点灰尘，一切都保持着六年前的样子，星星喜欢的娃娃还放在玩具筐内。

好像主人只是暂时离去一样。

走进卧室看到一些云染常穿的衣物，司御时心知肚明。

看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云染经常过来这边，甚至留宿。

第二十二章 值得吗

一个星期后。

在经历了几次痛不欲生的换药之后，云染后背终于开始结痂，她的身体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可以下床轻微的走动。

腐肉退，新肉生的时候，云染觉得整个后背都是痒的，忍不住会伸手去挠。

每次一到这个时候，司御时总会从不同的地方冒出来，把她的手制住，这次又是一样。

司御时一脸柔色的安抚着她：“小温，忍一忍好不好，挠了之后痂会掉落，这样还会要多换几次药……”

上次云染就是趁他不注意，伸手去挠，后面换药的时候却又痛的直掉眼泪。

但即使这样，她也还是不长记性，跟个小孩子一样。

司御时于心不忍，只好亲自监督她。

云染伸手被阻止，没办法，只好放弃，轻哼了一声之后，转身走到床边，看外面的风景。

只是眉头一直紧皱，脸上一副隐忍之态。

司御时见她冷哼一声，微微一愣，嘴边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般耍小性子的云染了，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

拿过一旁的外套披在云染身上，随后跟她一起看着外面的景色。

云染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抬眸看向司御时。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你可以不用每天都过来。”

司御时蹙眉：“你什么意思？”

云染叹了一口气，移开视线：“我知道你是因为愧疚，其实不用，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司御时脸上淡了下来，抿着唇：“不是因为愧疚，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爱你。”

云染闻言淡淡一笑。

“你不相信？”司御时语气生硬。

云染没有回答，从窗前转身看着他，认真地说：“你知道吗？在我跳下去的一瞬间，脑海

中闪过一个念头，值得吗？”

司御时身体一僵，眼中神色变幻不定。

“我这十几年都是围绕着你而活，曾几何时，我也是一个天子骄子，也曾骄傲无比，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她这么多年以来，逐渐变得不是自己，在得知司御时要离婚的时候，她经历痛苦，失望，绝望……

可这些都换不回司御时的心，就在跳下去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为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她遍体鳞伤。

司御时看着她异常平静的神色，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无比心慌。

他声音有些颤抖：“我记得，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小温，我爱的一直都是你……”

云染闻言嘴角轻轻一撇，满不在乎道：“可是，已经晚了，我的心已经死了……”

死在了跳下去的那天，死在了司御时的手上，甚至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

“不会的……”

司御时摇头，双手握住云染的肩膀，声音哽咽：“小温，你说过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永不分开，你不能言而无信……”

云染推开司御时的手，仰头逼退眼底的湿润。

“我的一辈子在那一天就已经结束了，我放过你，也放过自己，你下次来的时候把离婚……唔……”

云染话没有说完，就被司御时堵在了嘴里。

她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往后退了一步……

第二十三章 还没有结束

司御时感受到唇上的空荡，睁开眼只看到一双毫无波澜的双眼，静静地看着他。

他喉中干涩，嘴唇微动，说不出一句话来。

云染回到床边，小心翼翼的坐好，随后看向他：“我累了，需要休息，请你出去。”

说完慢慢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司御时看着她沉睡的样子，这一刻忽然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让他痛的不能呼吸。

沉默半晌，他走近云染床边，低声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