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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过头，是季医生。
“有空吗？”他勾了勾唇角，“做个复诊。”
那天和瞿时业聊完，二十六七的青年在办公室撒泼打滚，硬要他治好鹿桑桑。
要不是看在瞿时业是他发小的份上，季文早就把他踹进嘉陵江了。
鹿桑桑的眸子微阖，轻声道：“我没时间。”
季文“啧”了一声：“没时间就挤时间出来。”
说着，季文径自上前推着人走了。
心理咨询室门一关，便是阖住了一室的心事与秘密。
聊完，季文捏着笔，笔杆靠在虎口，滴溜转了一圈。
“季医生。”鹿桑桑没等他开口，“我不需要治疗。”
季文道假笑：“我只是想要帮你。”
鹿桑桑摇头：“不用了，没有必要。”
永动球的嗒嗒声来回响着，撞出一室的静谧。
季文无可奈何，只能看着鹿桑桑离开。
他把笔掷在桌上，头疼的仰靠在椅背上。
这时，震动声响起，是鹿桑桑遗落下的手机。
屏幕上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季文走过去接通了：“你好。”
那边怔了一秒，陆令则问：“你是谁？”
语气里提防和敌意过于可疑，他缓缓转动眼珠，反问：“你是谁？”
“我是陆令则，请让鹿教练接电话。”
季文挑眉，慢条斯理的开口：“桑桑啊……她在洗澡呢，不方便接电话。”
第四十一章
季文心忖：鹿桑桑认为自己在世间没了念想，那就给她创造个念想。
这个做法虽然缺德，但不试试怎么知道有不有用呢？
那边陆令则呼吸都变重了，半晌才克制的说：“好的，那我晚点再打过来。”
不等季文应声，电话便被挂断。
与此同时，门被推开。
鹿桑桑看着季文手里的手机，无声的质问。
季文若无其事的将手机递了过去：“刚打算去送还给你。”
只字没提陆令则打电话来的事。
鹿桑桑没有起疑，回了句“谢谢”就走了。
回了训练室，鹿桑桑亲自观战。
贺冉的刺客对阵季英才的勇士。
两人的基本意识都强，且又是队友，知根知底，取胜全凭个人操作。
十分钟后，贺冉的屏幕上出现“胜利”。
直到所有人都过完，也已经到了七点。
鹿桑桑放过了众人，赶去吃饭，自己接着做整理。
就是这个时候，电话再次响了。
鹿桑桑对数字敏感，一眼便认出了是陆令则的号码。
犹豫再三，她还是接了：“什么事？”
陆令则语气没有波澜：“你一个人？”
鹿桑桑觉得莫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没有正事我挂了。”
陆令则心里发酸，他很想问下午那个男人是谁，可同时他也怕问出口的后果。
于是他只是涩声道：“我今天收拾房间，找到了咱们第一张合照。”
前面那句是撒谎，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因为只要踏进卧室，那满地的鲜血，和倒在血泊里的鹿桑桑就会浮现在眼前。
但他确实在手机找到了二人的第一张合照，是全体青训生的大合照。
两人站在一起，烈日晒着脸皱成一团，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陆令则继续说着：“还有第一次带你去吃驴打滚，你很爱吃……”
“我不爱。”鹿桑桑开口，“驴打滚是你爱吃的，所以我说爱吃。”
清冷的声音，将陆令则的怀念击得粉碎。
“我不喜欢清淡口味，但是我为了你从没吃过辛辣。”
“我不爱吃胡萝卜，你挑食夹在我碗里，我都吃了，因为是你夹给我的。”
鹿桑桑语气平静：“陆令则，你记忆里的那个我，不是我。”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那呼吸声也听不见。
陆令则如鲠在喉，心脏像是被人套了麻袋暴打一顿，又闷又疼。
这时，鹿桑桑那边传来贺冉的声音：“桑桑，该休息了。”
刹那间，陆令则眼神空洞：“你真的跟他睡一起？”
鹿桑桑闻言一怔，没能明白：“什么？”
看着走近的贺冉，鹿桑桑才反应过来陆令则话里的意思，脑子登时轰然一空。
她失望又不可置信：“你真是……无可救药。”
鹿桑桑指尖发颤，将手机狠狠反扣在了桌上。
贺冉眉头一皱，上前问道：“谁的电话？”
鹿桑桑抬头撑着额头，手掌挡住了眼睛：“没事，骚扰电话而已。”
贺冉抿紧了唇，还想说什么，却遭到了驱赶：“你回去吧。”
白炽灯光下，鹿桑桑佝偻着的身子格外脆弱单薄。
她总是这样，像关在铁笼里，任由苦痛鞭挞她，放弃一切拯救。
而所有人只能站在铁笼外，眼睁睁的看着。
贺冉捏紧了拳，他想要做那个拯救她的人。
“桑桑。”
被唤到名字的人抬起了头，看着少年单膝跪在自己跟前。
贺冉觉得自己等不了了，掌心都洇湿了汗，他舔了舔唇道：“我……”
第四十二章
通话戛然而止。
陆令则脑子发胀，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不该说那句话的，懊恼着回拨电话，却发现已经被拉黑。
其实他不是质问，而是真实的困惑。
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话一脱口就变了味。
陆令则难得生出了无措，分外想要跟人倾诉心中的烦闷，片刻，他摸出了游戏卡。
另一边，贺冉紧张得喉头发哽。
话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
贺冉奶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乖娃，什么时候回来？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红烧肉。”
老人家声音中气十足，欢声笑语。
贺冉有些迟疑，倒是鹿桑桑轻声道：“回去吧，有什么事下次说。”
闻言，少年的唇抿成了线。思虑了一会，还是走了。
今夜没有月亮，路边的黄葛树只露出个隐约的轮廓。
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