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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在环路出的那次车祸，他大喊过后，桑晚冲到了他面前。

但是这一次没有人了，更不会有下一个桑晚这样做。

将近半个小时，掌心处始终没有传来心脏的跳动，甚至感受到了深寒般的冰冷。

汗水一滴滴地从陆景骁的鼻尖滑落，他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老人已经僵住的脸。

双手已经开始颤抖，但他仍旧没有停下。

“顾医生……”

同行的村民红了眼，即便不是医生，也看得老人家已经走了。

他们想劝陆景骁放弃，可老人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却让他们难以开口。

“不会，不会的……”

陆景骁呢喃着，始终不肯放弃。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掌心下的心脏再未跳动。

顷刻间，一种致命的打击和沉重袭上了他的心。

陆景骁看着手表，颤声道：“死亡时间，2021年1月30日上午十点十七分……”

第四十章 急救

陆景骁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颓然地坐在床上。

冰凉的十指穿插在略微凌乱的黑发中，他满是血丝的双眼怔怔望着脚下的地面。

他是医生，见惯了生死，但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让他有挫败感。

“甜甜，对不起……”

带着无力、愧疚和自责的声音像是在向某人道歉。

陆景骁阖上通红的双眼，却还是不小心落下了眼泪。

滚烫的泪水砸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像是绽开了几多黑色的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面对别人的生死变得尤为脆弱。

来这儿的第一天，第一个病人，却在他眼前没了呼吸。

他就像个刚踏入医学的新手，没有了坚毅面对生命的无力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

陆景骁嘶哑着声音重复着，双手捂着苍白的脸，呜咽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屋子。

……

一个月后，徐磊拖着一箱子的医疗用品去了林家坡。

当看见陆景骁时顿时惊住了。

“少御，你怎么成这样了？”他诧异地上下打量着。

陆景骁面色憔悴，下巴多了些胡渣，本就显瘦的合身外套穿在他身上居然把他衬的有丝羸弱。

陆景骁摇了摇头：“没事。”

本就因为一个月前王老太太的事儿而自责，最近又在村子里到处出诊，一回来天都快黑了，脑子习惯性地开始想桑晚，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徐磊皱起眉：“我听李叔说了，你也不要自责，有些事咱们尽力就好。”

陆景骁眼底划过一丝悲戚：“徐磊，我都怀疑我到底适不适合做医生了。”

徐磊一愣。

“我以前说甜甜不适合做医生，现在看来我才是。”陆景骁苦笑，“从甜甜走后，只要救治的人去世都能把我击垮，我甚至都开始害怕了。”

听了这些话，徐磊神情一凝：“少御……”

他没经历过陆景骁的伤痛，所以觉得什么安慰都很无力。

想用桑晚来让他振作起来，可又怕再触及他的痛处。

徐磊紧抿了下唇，强颜欢笑：“少御，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唐婷的情况越来越好了，她的孩子也很健康，只要她配合治疗，她和孩子都能平安的。”

闻言，陆景骁眼眸微亮：“是件好事。”

徐磊刚把医疗物品放进他房间，住在村东的李天跑了过来叫着：“顾医生！顾医生！”

陆景骁和徐磊一怔，忙走了出去。

只见李天灰头土脸，额头还破了，正流着血，连手上都沾了不少血。

“出了什么事？”陆景骁焦急地问。

李天吞咽了几下，着急忙慌地解释着：“我兄弟他……他被墙压住了。”

他也没说清楚人的具体伤情，陆景骁转身去取急救箱，回声朝徐磊道：“你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李天立刻摇摇头：“不，不用，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三个人冒着细雨往李天家赶去。

李家房屋后边横在屋子和陡坡之间的墙只剩下了残破的一角，湿粘的黄土倾泻在坍塌的墙上。

鲜红的血从砖块处慢慢延伸到了几米外的排水沟里。

已经被拖出来的李天弟弟李阳躺在屋檐下，几个人手足无措地站着，见陆景骁来了，忙叫嚷起来：“顾医生！李阳他昏过去了！”

第四十一章 命悬一线

陆景骁和徐磊忙走到跟前，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顿觉不妙。

李阳的灰色长裤已经被血染红，大腿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他脸色惨白，身体都已经泛凉。

陆景骁和徐磊立刻帮李阳止血，徐磊看着伤口，紧蹙起眉：“伤到动脉了。”

陆景骁抬起头，语速比平日快了些许：“人已经休克了，得赶紧送医院输血，用你的车。”

徐磊点点头，有些庆幸自己来的及时，如果叫救护车，可能还要等很久，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打了急救电话。

将李阳放在简易的担架上，陆景骁和徐磊还有李天他们冒着雨往村口跑去。

陆景骁看着李天惨白的脸，不禁又想起了王老太太和桑晚。

他紧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痛。

决不能，他绝不能再让明明可以活下去的人死在他面前！

雨渐渐大了，地上的路也更加湿滑。

“路滑！小心点！”

陆景骁高声提醒着，前面就是那一段有悬崖的路，他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隐约间，透过淅淅沥沥的雨声，他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

恍然中，他心中掠过一丝暖意，好像看见了生的希望。

这时，抬着担架的一个人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摔到在地，担架上的李阳眼看就要摔向悬崖。

千钧一发间，陆景骁突然冲了过去，双手用力一推，将人带担架推了进去，而脚下的石头随着他的动作松动了。

“少御！”

“顾医生！”

剧烈地撕扯疼痛从膝盖大腿和手臂还有掌心传来，陆景骁死死咬着牙，忍痛抓住一块凸起的石头。

“少御！”

徐磊看着十几米下摇摇欲坠的陆景骁，顿时慌了阵脚，他仓惶地扫着四周，想寻找能让他爬上来的东西。

血从陆景骁的每一处伤口里渗出，他仰着头，看着焦急的徐磊和村民，强扯着唇角：“不要管我！徐磊，快让他们送他去医院！”

闻言，徐磊红着眼让他们重新把李阳抬起来，催促着他们赶紧送人走，他留下来救人。

徐磊将身上的衣服都拖了下来绑在一起，将一端扔下去：“少御，快抓住！”

然而陆景骁努力地伸长了手，却离衣袖还有好几米的距离。

拼命抓住的石头也开始松动，他心猛地一沉。

“少御！”

徐磊整个人都趴在了悬崖边上，恨不能用自己去弥补那几米的差距。

如果陆景骁就这么死了，他又怎么对得起天上的桑晚。

陆景骁看着松动的石头，心忽然静了下来。

他抬起头，透过被雨水朦胧的雨幕，嘶声叫着：“徐磊，有些事我要请你帮忙！”

徐磊一愣，立刻红了眼：“我不帮，你自己去！你答应过甜甜，要好好活下去的！你坚持住，我去找树藤！”

陆景骁却充耳不闻，他用另一手竟攀着坚硬却平滑的石头，想要延长自己活着的时间，好让他把话说完。

“我的行囊包最下面有一个小木盒，那是甜甜的骨灰，夹层里有四本笔记本，一本是她的，一本是她爸爸的，还有两本是我的，你要帮我收好！”

第四十二章 对不起

“轰隆——！”

几声雷鸣，震得人心头发慌。

徐磊含着泪看着陆景骁，声嘶力竭：“收什么收！那是你的东西，你自己收好！”

陆景骁喘着粗气，全身的力气开始慢慢流失。

他没有理会徐磊的话，强撑着精神继续喊道：“我有一份遗体捐赠自愿书放在行李箱里，如果我死了，内脏没有破裂，就把我的遗体和自愿书交给医院！”

徐磊撕扯着树上的细藤，想要快点把它系在衣服上，可是过于细的树藤连打个结都断开了。

徐磊又急又气地一拳打在树干上，却仍旧不肯放弃地找着其他能代替的东西。

“徐磊！”陆景骁的声音回荡在山间，带着最后的决绝，“我说的，你一定要记住！”

话音刚落，右手的石头从泥土中分离，陆景骁如同一片落叶坠落了下去。

徐磊瞳孔骤然紧缩，撕心裂肺嘶吼一声：“少御——！”

耳畔的风雨好像在一瞬间都消失了。

陆景骁看着越来越远的徐磊，恍觉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缓慢了，缓慢的就像那天看着白布盖过桑晚的脸。

天空明明灰暗的只能看见乌云，他却看见了阳光，刺眼的让他难以睁开眼。

一片空白的大脑忽然出现了一只婴儿的手，风雨声也被婴儿的笑声所代替。

一个面容秀丽的女人抱着刚出生的孩子温柔地笑着，她身旁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看着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