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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心脏病恶化了，住进了医院。

符黛抽空去看望了几次霍夫人，但也没有遇见过周牧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霍夫人想跟她说点什么，却始终没说。

两个月后，霍氏集团举办的服装设计秀开始。

一共五位设计师，符黛的作品最后上场。

帮模特们试好衣服之后，符黛呼出口气，神情看上去轻松不少。

祁云榭等在试衣间外面，见她出来，笑着问：“都准备好了？”

符黛点点头：“只要等着上场就可以了。”

“这次的设计秀结束，以后你就可以举办只属于自己的服装秀了。”祁云榭跟着她轻轻笑。

符黛刚要说话，手机却突然响起。

屏幕上闪烁着霍暖暖的名字。

莫名的，她的心底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接起电话，霍暖暖已经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浅浅，我奶奶要不行了……”

符黛赶到医院的时候，走廊里密密麻麻地站满了霍家的人，黎父和黎母也在。

却没看见周牧野。

霍暖暖坐在长椅上捂着脸小声地啜泣，她老公站在一边将她揽入怀中，手轻轻在后背上拍着。

符黛走到她面前，轻声喊：“暖暖。”

霍暖暖怔怔地抬起头，迷茫的眼神在看到她之后，哭声倏尔放大。

“浅浅……”

符黛的眼眶跟着红了。

她抿了抿唇，却忍着眼泪。

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

周牧野从里面走出来，视线巡视一圈，最后落在了符黛身上。

他的嗓音嘶哑而干涩：“浅浅，我妈想和你说几句话。”

时隔两个月，符黛看着他，觉得他似乎憔悴消瘦了不少。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符黛拍了拍霍暖暖，松开她走进了病房。

病房中，霍夫人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整个人比上次见还瘦。

符黛走过去坐下，吸了下鼻子：“霍奶奶。”

霍夫人眼中尽是疲惫，但看见她，还是微微一笑：“浅浅呀，你来了。”

符黛重重点头，嗓子突然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

“我来晚了，霍奶奶。”

霍夫人伸出手，符黛连忙自己的手放进她的掌心。

“浅浅，别叫我奶奶了。”

符黛一怔，瞳孔微微收缩，不明所以：“您说什么？”

霍夫人握了握她的手，叹了口气：“这个称呼，束缚住了你和深寒。”

话音落下，符黛浑身一震。

她心脏砰砰跳起来，带着点不可置信看向霍夫人：“您……都知道了？”

霍夫人笑了下：“都说姜还是老的辣，你们这几个孩子心里怎么想的，我能看不出来？”

“你和阿榭那孩子的订婚，也是假的吧。”

第九十二章 不要害怕

霍夫人慈祥的声音在病房里落下。

符黛心一颤，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但默认已经是答案。

霍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那天晚上，深寒那孩子在听到你和阿榭要订婚之后，站起来一言不发就走了，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后来我找他谈，他一直不肯说，是我逼着他说的，这才知道啊……你们两个孩子真是太苦了。”

“我也是老糊涂，竟然一直没发现。还觉得他是因为霍氏才迟迟不肯找女朋友。”

符黛垂下微颤的眼睫，眼眸闪动。

霍夫人又说：“当年深寒他们的爸爸走的早，他大哥二哥一个去当了兵，一个去做了医生，整个霍氏的压力就全在我和深寒身上。”

“后来我身体不行了，深寒就独自承担了所有事情。也是因为这样，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公司上，他性子又内敛，有什么事都自己默默忍受着，不肯跟别人讲。”

“浅浅啊，深寒他一直觉得两个家庭的关系会给你带来预想不到的伤害，毕竟相差着一个辈分，传出去别人肯定是要议论你这个小女娃的呀。”

“他不敢冒险让你去承担这样的后果，他觉得都是他的错，不该喜欢你。”

符黛放在腿上的另一只缓缓握紧。

她不是不知道当初的周牧野身上有多大的压力，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选择一直隐瞒，直到二十岁那年才说出口。

她咬了咬唇：“他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明明……是愿意和他一起面对所有困难的。”

霍夫人笑了笑：“我也是这样和他说的。”

“我给深寒讲了当年我和他爸爸的故事。那时候，我就是个普通家庭的女儿，所有人都觉得我配不上深寒爸爸，霍家其实也是不愿意接纳我的。”

“我也提过分手，想让深寒爸爸去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做妻子。但是深寒爸爸不肯，他说他宁愿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和我在一起。”

“我被这句话深深地感动了，那时候就决定，不论再面临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不会放开他的手，直至生死将我们分离。”

符黛喉间一梗。

或许是因为爱上周牧野，所以她对霍夫人的故事格外触动。

她曾经也是这样想的啊！

她想站在周牧野的身边，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对抗全世界都没关系。

可是周牧野不愿意。

霍夫人似乎看出她的难过，费力地抬起手在符黛的头上揉了下：“傻孩子，爱是可以打败一切的，不要委屈自己。”

“不要看他说了什么，不要看他表面上做了什么，要看他用心做的事是什么。我希望，你们两个人都可以遵循内心，毕竟这一生能遇到一个彼此深爱的人，很不容易。”

“深寒这两个月，过得很难……”

符黛久久没有出声。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霍夫人的双眼，那么温柔，像一湾能包容万物的水。

病房里很静，静的只剩下窗外偶尔吹来的风声。

半晌，符黛喉咙微动。

“我知道了。”

第九十三章 我去找你

从病房出来，走廊里竟不剩几个人，霍暖暖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周牧野站在病房边，靠着墙站。

他似乎在想什么，双眸不见光，有些涣散。

听到声音好一会儿才像是注意到符黛，转过头解释：“医生说不用留这么多人，我就让他们都先回去了。”

符黛忍不住去看他。

刚才只是匆匆一瞥，现在仔细看，才发现他的状态是真的差劲到了极点。

眼下乌青很重，应该是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

也是，霍夫人病重，他怎么可能休息的好。

迟疑了半天，符黛还是轻声开口：“你也要好好休息。”

周牧野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低低地应了一声后，就再也什么都没说。

两人安静地站在病房门口，霍夫人在病房里睡着了。

符黛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但也明白，现在说什么都安慰不了周牧野。

她能知道他的痛苦，他的悲伤，却无法为他做点什么。

半天，符黛想，或许周牧野现在需要的是独处。

她缓缓抬起手，犹豫着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很轻。

然后沉默地离开。

符黛不知道，就在她转过身的时候，周牧野慢慢地抬起头，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眼底染上无尽的悲恸，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霍夫人是在第二天的晚上走的。

符黛在睡梦中接到一个电话，她迷迷糊糊的，没有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就接起。

那边始终没有声音。

符黛朦胧的意识渐渐清醒，她正要把手机拿离耳边，听筒里传来周牧野低沉沙哑的声音。

“浅浅，我妈去世了。”

与此同时，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轰隆一声雷，雨水紧接着倾泻下来。

符黛怔怔地坐在床上看向被雨水浇花的玻璃窗。

她浑身发凉，心脏也像是浸在冷水里。

好久，符黛攥紧手：“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

符黛找到周牧野的时候，他坐在酒吧外面的马路牙子上。

他没穿平时的那几套西装，一件灰色套帽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很多。

也脆弱了很多。

周牧野看上去喝的不多，但是人靠在路灯杆上，双眼紧闭着，是喝了不少。

符黛从出租车上下来跑过去，她去拉他的手臂，满脸焦急：“小叔！小叔？”

喊了几声，周牧野动了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黯淡的眼眸在看到符黛的时候亮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

很快，周牧野再次闭上眼，嘴里呢喃着：“你来了……”

符黛抓着他的那条胳膊也像是灌了铅一样往下掉。

她一个人扶不起他，没了办法，拿出手机打给了周牧野的助理。

助理很快开车赶来，下了车就去扶周牧野。

符黛帮着他一起把周牧野扶上了车。

车子开在回家的路上，助理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

从上车之后，符黛就一直盯着周牧野。

那眼神中的心疼，根本就掩饰不住。

车子晃动，符黛见周牧野皱起眉，以为他是不舒服，便把他的头轻轻搁在了自己的腿上。

到地方，两人再次把周牧野给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