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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颜略想想却明白了。

楚长川显然是一路跟在车队后面，才会总是在她遇见危险时出现。

她心里有些自责，一趟江南的游玩，竟然让那么多人陪着自己。

“麻烦楚大人了……”

楚长川一顿，这生疏的称呼不知为何让他有些不悦。

但他还没说话，江左川突然问：“公主，你感觉怎么样？”

陈玉颜心里酸酸的。

原来自己生病了，他也是会关心的。

“好多了，已经……”

她话还没说完，帐篷被掀开。

只见莫空桑一瘸一拐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还有些擦伤。

陈玉颜只感觉，江左川的眼神一下从她身上移开。

他伸手将莫空桑扶住，关切地问：“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没事，就是听说桑葚果可以治疗心疾，我就……”

“想要桑葚果去买便是了，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摘？”江左川皱着眉头说道。

莫空桑低下头，看起来楚楚可怜：“对不起……”

江左川叹了口气，对陈玉颜说：“我先让人帮她包扎，马上回来。”

陈玉颜还没说话，他便扶着莫空桑走了出去。

帐篷内的气氛一下凝滞了。

楚长川眼底神色不明，他将陈玉颜的情绪尽数收进眼底，心里莫名的不悦翻涌。

但他只是一个外臣，什么都不能说。

连安慰都是僭越。

最终，他只能一拱手：“臣，先告退。”

“好。”陈玉颜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但是看起来却分外苦涩。

楚长川刚走出门，陈玉颜嘴角的笑便随即消失了。

她久久的坐着，一动不动，终是自嘲一笑。

成亲一年，她从来没有看到过江左川这样关心过自己。

原来爱一个人的模样是那样的……

不管身边有多少人，只要那个人出现了，你眼中便只能容下她。

原来自己不仅阻了他的仕途，还阻了他的姻缘。

第七章落水

车队继续南下，越接近扬州越是繁华。

明日便要到达扬州，车队歇在小镇上。

街市琳琅满目，陈玉颜一行人悄悄逛起了集市。

陈玉颜从来没有来过集市，连眼睛都用不过来了。

突然，一支摆在檀木盒里的狼毫笔吸引了她的目光，那笔盒还刻着一个小小的瑜字。

她想起了小时候被她摔坏的狼毫笔。

陈玉颜径直走向那个书画摊。

她拿起笔，指腹不自觉的摩挲着那个‘瑜’字。

江左川或许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但是她却总是记在心里的。

让欣儿付钱之后，她转身去寻江左川。

没走两步，她的脚步顿住了。

一个首饰铺子前，江左川正替莫空桑插上发簪。

白色的玉兰花，跟莫空桑看起来很配。

两人转头就发现了陈玉颜。

莫空桑慌乱无比，抢先道：“公主你别误会，是我戴不上去，所以才师兄帮我戴的……”

“没有关系。”陈玉颜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

她只是走过去，将那笔盒递给江左川。

“这个送给你。”

说完，她没有再看江左川，穿过他们就回去了客栈。

心口又隐隐做痛了，陈太医的药效果好像不是很好。

陈玉颜眼眶有些红了。

第二日，车队前往扬州城。

可没想到，刚进扬州，便在城门口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

走近才知，竟是扬州知府带着满府官员列阵迎接。

没想到他们瞒了一路，最后却不知为何暴露了。

扬州知府谄笑着：“公主舟车劳顿，下官特地为公主在船上举办了洗尘宴。”

陈玉颜只好点头道：“有劳知府大人。”

晚宴前，陈玉颜换下一路便服。

又穿上了属于公主的华服。

秋日的江南水汽氤氲，叫她有些喘不过气。

坐在镜前，她眉间愁绪萦绕。

“这个给你。”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陈玉颜转身，便看到江左川递给她一只玉兰花发簪。

她微微怔住：“送给我的？”

江左川点了点头：“嗯。”

陈玉颜看着他，想起了那日他为莫空桑戴上的玉兰发簪。

心里闷闷的不知是什么情绪。

她喉间有些发堵，随后，她轻声说：“你可以帮我戴上吗？”

江左川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伸手替她戴上。

晚宴在一艘巨大的花船上举办。

陈玉颜坐在宴席中间，在烛光照耀下，整个人看起来贵不可言。

江左川坐在她身边。

尊卑有序，莫空桑没有资格坐在主位，只能坐在宴席的最后面。

池中舞女们翩翩起舞，周围男人们推杯接盏。

陈玉颜感觉有些闷，便走出船舱吹吹风。

夜风吹走她心中些许沉闷。

这时，莫空桑却走到了她身边。

她看着陈玉颜，眼中流露出羡慕：“公主，你今天真美，这样华贵的衣服也就只有你能穿了……你一定可以和师兄白头偕老……”

陈玉颜听着她的话，难以抑制的涌上一阵厌恶和疲累。

“多谢。”她说完便要走。

但是莫空桑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抬眼，只见莫空桑早已没了之前的低眉谦顺，一双眼睛满是嫉恨。

“公主，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一定离师兄远一些，求你不要赶我走……”

陈玉颜心一惊，想要将手抽出。

只见莫空桑眼底上过一丝狠厉，抓着陈玉颜的手便跌到了河里。

陈玉颜大脑一片空白。

冰冷的河水重重拍在她身上，她只觉胸口一阵猛烈的疼痛。

口鼻被水淹没，她无力的挣扎着。

她会死吗？

还没到点二十五岁，她便要死了吗？

父皇和皇兄该如何伤心啊……

还有江左川，他终于可以自由了吧……

陈玉颜缓缓沉到了水里。

就在这时，江左川的身影出现在了水面。

陈玉颜挣扎着向他伸出了手。

可江左川只看了她一眼，便游向了莫空桑。

第八章道歉

或许人死前总会想起很多事情。

岁月被剪成一段段，在陈玉颜眼前出现。

她乏味苍白的人生里，江左川就像其中最显眼的颜色。

他对她的温柔，袒护，不耐，厌烦，化作一颗颗水滴跟她一块跌入黑暗的湖底。

恍惚间，她感觉有一只手抓住了她。

一步步将她从湖底拖出。

“公主，你醒醒……”

这个声音是这么着急。

陈玉颜艰难地想要抬起眼皮看看他，但却怎么都抬不起来。

……

陈玉颜再次睁开眼，面前围了一大堆人。

欣儿，陈太医，扬州知府，楚长川……还有江左川和躲在他身后一副惶恐模样的莫空桑。

见她醒来，陈太医连忙替她把脉。

一触之下，陈太医眉头死皱。

“公主，近期心痛可严重？”

陈玉颜此刻便在心痛，她努力笑笑：“偶尔会有。”

她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想来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我会重开药方。”陈太医叹息一声，“都出去，不要打扰公主休息。”

所有人都走了，房里只剩下江左川。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的出奇。

“公主，你现在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