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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经久不散。

许至君活动了下筋骨，这才发起攻势，一记左勾拳实打实地打在周霆琛的脸上：“沈将军，我带自己的妻子过来看病，实在不知你过来有何贵干。”

很快，另一记拳头甩在了周霆琛的身上：“沈将军所做的一切我不追究，只是烟儿需要休息。”

两个人登时扭打在一起，直到医院叫来了人将他们拉开了。

陆青茴却依旧没啥反应，临了她淡淡开口：“许至君，我们回去。”

周霆琛听到她的话，浑身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靠着墙边慢慢滑落。

他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他张了张唇，哑着嗓音问道：“可不可以不要走？”

回答他的，只剩冷冷的空气钻入他的鼻梁，他睁着已经灰败的眼睛看着两个人消失在了视线里。

他从来没有这样意识到自己失去陆青茴了。

倏忽之间，他猛地咳嗽起来，突然咳出来一大片的血迹，他看着那些血迹惨然一笑，或许，他的烟儿，只有在许至君身边，才是好的归宿吧。

在他阖上双眼之前，他环顾了一下医院白色的一切，他惨然一笑，或许，这里才是他的归宿。

耳边医生的尖叫声他只觉得聒噪，可他现在什么反映都做不出了。

周霆琛陷入了沉沉的睡眠里。

梦里，他仿佛回到了那一天，他初次见到陆青茴时候的样子。

站在舞台上的陆青茴那天化着素雅的妆容，发髻中别着一枚梨花。

她那样站在台上朝着歌，然后回眸冲他甜美一笑。

周霆琛就像睡着了一般，只是他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第四十一章 食言

陆青茴赶过去的时候，她看着抢救室亮着的红灯，心口一窒。

怎么会……

这样……

她摸着门上冷冰冰的窗户，看着静悄悄地躺在里面的周霆琛。

明明昨天还好好地打架的人，此刻却一声不吭地躺在那里。

她无力的从门上摔坐在地板上，她就那样坐在地上枯等着。

医院里人来人往，傍晚很多医生护士看着坐在地上的陆青茴，纷纷摇摇头上前劝道：“不要坐地上，地上冷。”

陆青茴却一句话没有说，她也没有起身，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亮着的红灯。

许至君赶来的时候，就看见陆青茴一个人坐在冷冷的地板上。

他上前将她拉了起来：“你疯了！周霆琛还在抢救，你就要这样失去了希望了吗？”

陆青茴眼底有些青暗的眼睛此刻却通红着，她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着许至君问道：“他真的会醒来吗？”

许至君点点头，“你先振作点，先把这些吃了。”

陆青茴垂眸看着塞在她手里的饭盒，像是找到了一些信念，她这才勉强进食了一点粥。

“啪。”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陆青茴连忙上前，可她却看到一张白布盖着一个人推了出来。

不！

不可能的！

她看着医生抱歉的眼睛和冷冰冰地一句：“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她伸出手，想要掀开上面的白布，可她却没有了勇气。

好久，她才颤抖着双手掀开了一点白布，映入眼帘的就是苍白着脸的周霆琛，可他却闭上了眼睛。

陆青茴狠狠地摇晃着病床：“周霆琛！”

“你给我起来！”

她睁着酸涩的眼睛，忍了很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说的，我们要一起回家的……”

“周霆琛！你不能食言！”

不管她叫了多少遍，周霆琛却只是静静闭着眼睛睡在那里。

“周霆琛！”

“你起来啊……”

医生上前拦着她，可陆青茴却还在嘶吼着；“你不能让我恨你！”

许至君看不过去了，他从背后紧紧抱着陆青茴沉声说：“陆青茴！你冷静点！”

可陆青茴却恍若未闻一样，她的眼神透露出一种悲恸，她喃喃自语地说：“他又食言了……”

说完，她又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连五脏六腑都泛着苦意。

他终于还是食言了，还是骗了她……

这样想着，陆青茴头脑一阵昏眩，然后失去了知觉。

许至君连忙将昏过去了的陆青茴送到了病房。

他看着陆青茴熟睡的睡颜，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陆青茴的整颗心都给了周霆琛。

而他现在就只想尽自己所能，好好照顾她。

周霆琛死了，应了他一开始的猜想，可他已经伤害了陆青茴，还有什么资格留在她的身边。

许至君自嘲一笑，少了一个对手又如何，他永远也走不进她的心了。

“煦川……”

“周霆琛……”

陆青茴呓语着，又再度陷入了昏迷。

许至君无奈一笑，周霆琛要是在，能听见陆青茴的梦话，不知是怎样的高兴。

“煦川……”

“不要走……”

第四十二章 睹物思人

陆青茴醒过来已经几天了。

她看似已经接受了周霆琛的死讯，整天在病房里拿着画板一坐就是一整天。

有时候她会自己和自己下围棋，看着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许至君进来的时候，就看着陆青茴在画皑皑白雪，他无奈地摇摇头，这几天没了他的教导，陆青茴的进步简直神速，现在就能自己主笔画了。

“这里应该这样……”许至君一笔一划地和陆青茴讲解着细节。

陆青茴却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修修改改很快就完成了。

她开口问：“我可以去颐园住几天吗？”

许至君无声点点头答应了，很快他驱车送陆青茴过去。

陆青茴刚下车，看见熟悉的一草一木，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

郁管家迎了出来，浑浊的眼睛里有了丝红，他微微颌首：“阮小姐，请给我来。”

陆青茴沉默地跟着郁管家来到了房间。

管家推开门，陆青茴看着这间房间里熟悉的陈设，她哑着声音问：“郁管家？这是……”

管家叹了一口气说：“少爷临走前吩咐过我了，以后你过来就住这间房。”

“当然，阮小姐想要去那间房都可以的。”

陆青茴失去了光泽的眼睛这才瞥了眼郁管家，却见郁管家拿出一张纸郑重的交到了陆青茴的手中。

“这是颐园的房契，少爷都安排好了，以后你就是颐园的主人。”话音刚落，郁管家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

陆青茴听到这话这才颤抖着拿着房契，“郁管家，什么叫安排好了？”

郁管家这才红着眼睛尽数说来：“少爷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还勒令我不要告诉你。”

陆青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原来……

原来周霆琛瞒她瞒得好狠……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周霆琛原来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以前没想过的事情，此刻全都串联在一起了。

周霆琛一个人默默做了那么多，可她一切都被瞒在鼓里！

陆青茴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干涸了，可此刻她的眼角的热泪滚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知道了”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滴，这才关上了门。

她躺在周霆琛的床上，她深吸一口气，想要感受他的余温和他身上残存的味道。

她打开行李，看着自己已经准备好的东西，她凄惨一笑，周霆琛想留她一个人日日夜夜面对着他的旧物，让她睹物思人，他真的好狠。

她将行李放在床下，却看到一个暗格，啪嗒一声，她将暗格打开，取出来里面的东西。

是一些信件，上面的收信人无一不写着‘陆青茴’两个字。

她仔细地翻看着。

“烟儿……我在这儿打战了，想你。”“烟儿……我在回北城的路上了，希望你没事。”“烟儿……医生说我没多少日子了，原谅我再一次骗了你。”“烟儿，我心悦你。”

陆青茴的泪水犹如下雨一般止不住的流，打湿了一些信件，她连忙擦干上面的泪痕，继续翻阅着。

“烟儿，病房里好冷。”“烟儿，回来好不好。”“烟儿，原谅我逼你结婚，前方战事生死未卜。”“烟儿，你不要走好不好？”

第四十三章 甘之如饴

陆青茴盖上了信件，她不忍继续看下去了，她这才明白，错的那个人一直都是自己罢了。

她摩挲着那些信件，枯坐在床边一直等到夜深了。

陆青茴这才从床下取出自己的行李，然后取出一个陶瓷罐子，她沉默地打开盖子，一饮而尽。

她摩挲着手中的信件，她的唇边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煦川……地下冷不冷啊？她缓缓地躺在床上，等待着药物的发作。

“没有了你，我这里很冷。”她轻轻抚摸着胸口的位置，然后紧紧抱着那叠信件说：“很快，我就去陪你了。”

她阖上双眼，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噗——”陆青茴猛地吐出一抹暗红色的血，染红了那叠信件。

她张了张唇，还想说什么，却失去了声音。

月光洒落在床头，一枚红枫顺着微风打着旋儿落在干涸的血液上。

许至君赶过来的时候，却被生生拦住了。

他目眦欲裂：“那是我妻子！”

任溪却从那些人身后走了出来：“你妻子？”

“许至君，你明明知道陆青茴就是已故大提琴师唯一嫡亲的外孙女，却隐瞒不报。”

许至君此刻脸色惨白，任溪却还在继续：“不仅如此，她自幼还和我们家煦川订了婚。”

“因为你怕，一旦陆青茴认回家人，卖身契自然不作数了。”

任溪摇摇头，很快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缓缓走了过去：“带我去看看阮阮。”

一阵风拂过，吹乱了庭院里的红枫，树影婆娑。

微风也吹乱了老人斑白的发丝，老人脸上已有沟壑深深的皱纹，一双浑浊的眼睛却还有些光亮。

陆青茴想要伸出手摸摸那位老人，可她的手却从那位老人的身体里穿了出去。

那是她爷爷吗……

她的意识逐渐涣散……

陆青茴在睁开眼的时候，她怔怔看着眼前的歌舞厅有些发愣，秦九爷推开帘子囔囔道：“陆青茴啊，还发什么愣，快上台了。”

陆青茴呆愣地任由着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