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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声，片刻后似笑非笑，“昨天的宴会，真的是很精彩。”

他只是为了刻意提醒她昨天，她又想起裴军车祸的场面，暴雨中两车猛烈相撞，裴军的车子在面对卡车时的无力让她窒息，林楚歌维持不了平静了，呼吸变得急促，嘴唇也逐渐发白。

不是怕了萧涪，是那段记忆，让她有阴影。她只要想起裴军出事的那个场面，她脑子就开始翻转昏旋，心跳也起伏跳着，一下比一下紧，并且伴随着一阵阵的恶心。

那流不尽的，鲜红的、在地面上随着雨水流淌开来血水，太触目惊心了。

裴昼看一眼时间，催促道：“走吧。”

“你没什么想说的？”萧涪看向他。

“该说的你都说了，我没什么可说的。”裴昼率先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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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昼很少有抽烟，但在等萧涪的空闲中，还是点了一支。

刚一点燃，就看见萧涪就站在车窗外打量他，裴昼递了支烟过去，听见萧涪说：“看来你的为人挺光明磊落。”

他因何有这番言论，裴昼了然于心。但他不在意，甚至连个解释也不愿给，安静的享受着一支烟的休息时间。

“无论你去不去奚落她，她都只会越来越痛苦。我恨她是因为我父母的事，我只要她不停的痛苦崩溃，不必我次次都亲眼所见。”裴昼把剩下半支烟掐灭了，说，“走吧。”

这也符合裴昼的为人，他的童年很美好，心理也很正常。他的报复更多的是，一报还一报，在于被报复的人如何凄惨，而不在于裴昼本人去享受对方的惨。

萧涪笑着缓缓吐出烟雾：“我跟你不一样，我对人的虐待，是为了满足我心理上的快感。每一个人，性格迥异，各有特色，但心理崩塌后却一模一样，都会成为废人，一蹶不振，任人宰割，行尸走肉。”

他盯着他，眼含凌厉：“那跟死了无异。我要她死，你需要她暂时活着，把她变成废人，她既‘死了’，又还活着，岂不两全其美？”

裴昼脸色如常，既不反对，也不支持：“我只要在我女儿还需要母亲的时候，她还在。”

“你放心，她会活到小蝴蝶长大的，但也仅限于小蝴蝶成年。裴昼，你也得开始锻炼你女儿的独立了，别把她养成一个离不开妈妈的小可怜虫。”萧涪道。

裴昼不悦：“我怎么养女儿，是我的事。”

萧涪道：“林楚歌最终的处置权在我手上，她这样的女人，哪怕在我的监视之下当十年的废人，我也不放心她有没有可能卷土重来。裴昼，我是尊重我们的合作关系，否则，我不会留她多久。人的新鲜感有多久？折磨林楚歌的刺激感，到她彻底废了之时，也就到头了。”

裴昼缓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有空，也别忘了多去看看琳琅。她回来主要还是为了见你，可不是为了我这个哥哥。”

“我知道了。”裴昼这次没有反驳他提起屈琳琅的事。

萧涪答应林楚歌的事情，并没有食言。他欣赏她的顽强，裴军要是能活，只会更加有意思。

他给裴军找了顶尖的医生，用的是最好的医疗设备，还派了飞机来接人。

来接走裴军的那天，到处是林楚歌给萧涪下跪的视频，视频里她很卑微，没有半点以往林小姐的派头。而萧涪则是很有礼貌的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萧涪获各路美誉，林楚歌受尽鄙夷。

萧涪是从她手里夺走林氏的，不管再怎么样，哪有跟敌人下跪求饶的道理？这让她如同战时投降一样，被人所不齿。

林楚歌不在意这些，她只为裴军高兴。

裴军在车祸后的第二天晚上，短暂清醒过一次。他说什么也要见林楚歌。于是她顾不上吃饭，从食堂匆匆赶过来。

裴军看到她，手指动了好几下。

医生说：“林小姐，他有话要跟你说。”

林楚歌才走过去，就不行了。她难受得想退缩，可裴军需要她，她不能退缩。

裴军在看到她之后，像是有了安全感，胸腔轻轻的起伏着。

他没什么力气，很久才缓过来，说上了第一句话：“楚歌姐。”

林楚歌隔着医用手套，握住了他的手。

“我其实，有一点点，喜欢你。”他的声音很轻很慢，用尽全力。

这次不说，也许就再也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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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军的声音，太小了。

林楚歌并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但她听懂了。

“我知道。”她微笑着说，“我很荣幸，不管是遇见你，还是得到你的另眼相待，我都很荣幸。”

裴军心底欢呼雀跃，他很高兴，但是没力气表现出来了。他又缓了好一会儿，说：“我又土又丑，配不上你，你把我，当弟弟，我已经，很高兴了。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给你在山上拍的照片，有多好看。”

她站在漫山遍野中，像一副画。

花草树木皆是她的陪衬，她是画的核心，一眼夺去人的注意力。

少年为之惊艳，一眼便能记一辈子。藏在心底，偶尔回忆起那一幕，便心跳加速。

但她有爱人，她也希望他能找到喜欢的人。他感激她带她来到城市，教他生活，他甘愿当她身边的一个，普通的职员。

没想到她愿意把他当成小辈来照顾，他已经很庆幸了。

林楚歌如同诱哄稚子，声音轻的像是羽毛：“你怎么会配不上我？等你好了，以后我就陪着你，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好不好？我们自己做一点小生意，什么都不管了，什么也不要了，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他听着，忍不住笑：“真好啊，光是想想就很美好。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找更好的男人，你不应该拘泥在我这。我会努力好起来的，以后还要去喝你的喜酒。”

一滴眼泪从她眼眶滑落，好在落在地上，他没有发觉。

“楚歌姐，你能不能去见一次我的父母？跟他们说我有出息了，然后把我的钱取出来给他们。但是别告诉他们，我现在的情况，你就说我，出差去了。”

“好。”她鼻音渐重，“我一定去。”

他相信她的话，她说什么，就一定会做到。

裴军仔细想他有没有还有什么想说的，可他太累了，脑子也不听使唤，不肯动了。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不得不闭上，艰难的说：“我想我妈了。”

“裴军，楚歌姐不会让你白白受伤的。”

林楚歌嘴唇剧烈颤抖着，她突然无比后悔，非要替林润之讨回一个公道了。如果不是她揪着林润之的死因不放，她不会去到那个山村，也不会遇到裴军。

他还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陪伴着年迈的父母，而不是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等着死神做着残酷的决定。

一切因果都是她。

报应最不该，落在这个无辜少年的身上。

林楚歌走出病房之后，就忍不住痛哭。最后哭到窒息而昏倒过去。

醒来后，就得知裴军再次抢救的消息。

抢救过来了，但裴军的生命力已经越来越弱，医生说几乎感受不到他的脉搏，也许能活着吧，像植物人那样。

所以在裴军被萧涪接走之后，她松了一口气，哪怕她明知道，萧涪会利用裴军来伤害她。

萧涪派来的人，不苟言笑，林楚歌有点遗憾，没有再好好的看裴军一眼。

萧涪自己没有来，裴昼来了，她看着裴军，而裴昼在不远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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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楚歌知道裴昼就在旁边，她没有偏头去看他。

裴昼是被萧涪叫来的，他也没有什么表情，如同一个局外人，看着像尸体一样的裴军，被医护人员送上了飞机。

其实将死之人，哪怕华佗在世，也未必救得回来。

裴昼很清楚，林楚歌只是徒劳的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医生或许能起作用，但还是要靠裴军自己。他若是挺过来，再配上顶尖医生的辅助治疗，可能能恢复。

裴军自己要是没有那个意志，一切都是枉然。

萧涪在请这些业界精英时，就被告知，伤成这样，很难活下来。不是只有他们这么说，这个医院的医生，同样是这番说辞。

那些人临走前，跟裴昼来道了个别，态度不再冷漠，十分客气：“裴先生